活下去

洛冰河耳边嗡嗡作响，突然听见沈九那句道歉，脑子更懵了

他本来就是神智不太清醒所以才会讲那些话的，清醒状态下，他是绝对不敢和沈九诉说自己有多委屈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配，比起沈九在自己手下经历过的一切，他也不过才偿还了万分之一

洛冰河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站直了身子，依旧把沈九搂得很紧，紧张得双臂都在颤抖

他虽然不明白，明明沈九已经在自己面前燃尽魂魄消散了，但是以前这个人的确是他，任何人也无法替代，也无法模仿

沈九被他搂着，倒也习惯，几百年都这么搂过来了，再见面又何必扭扭捏捏的，怪矫情的，他想着尽快把洛冰河安抚下来，毕竟他现在的状态也没法支持太久

“师尊……”

“我在。”

洛冰河身体抖了一下，沈九见状，回抱住他，尖尖的下巴撂在他肩上，洛冰河余光还能看见他白皙的耳垂，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病态的苍白

许久都不见洛冰河松手，沈九一边拍着他的脊背，一边放缓声调:“没事了，你还是赶紧出去把外面的事处理一下的好。”

“你又赶我走……”洛冰河很清楚沈九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再加上一早神志不清时说的胡话没有换来沈九的白眼，大着胆子埋怨

“不是的，”如果是刚刚离开水牢那会儿，沈九可能会直接给洛冰河一巴掌让他滚蛋，但如今，他的性子已经被磨平太多，字里行间都不再咄咄逼人，“我现在的样子，你以为我还能撑多久？再者说，你的精神一直呆在识海，外面那个人你就不管了？”

“我要是走了，应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温热的呼吸打在沈九冰冷的颈部肌肤上，他听着这些话，莫名地于心不忍，却还是执着地打破了这分久违的温情:“洛冰河，我已经死了。”

“别说了。”洛冰河将他搂得更紧，额间的天魔印也开始闪烁。

“你知道的，我死了这么久，就算是招魂也应该来不及了。”

“别说了！”

“洛冰河，你的命是我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所以你不能这么一死了之，你得代替我活下去。”

“不，没有师尊的世界，对我来说，太残酷了。”洛冰河执拗地可怕，也对，能纠缠了他沈九这种人渣几百年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救你？”

“不是为了摆脱我吗？”

“不是，我想让你活着，仅此而已。”

洛冰河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在颤抖，似乎很不可思议，他知道沈九恨他入骨，也知道自己不配他原谅，跌入谷底摔得粉碎的心此刻好像又跳动了起来:“……师尊？”

洛冰河睁大了眼睛，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印在他眉心那处天魔印上，眼前是一片白皙纤细的脖颈，带着身前一片濡湿的衣襟

“所以，好好活下去，好吗？”

沈九从来不是一个耐心的人，但他知道洛冰河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好……”

声音尚未传出，只是在口型做出的瞬间，沈九的身形便再次从他眼前消散，好像他从来都不曾出现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