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一天就快要过去了。

夜幕降临，烟花绚烂，赤练坐在客厅内，窗外的烟火将她的脸映的半明半昧，家里没有开灯，赤练一直在看着面前买回来的春联发呆。她只是按照印象买了和白凤手中差不多的东西，她也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怎么贴，该怎么放，但就是在懊恼，就好像自己妥协了一样。

不知道当初是谁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理所当然，不管是刀尖舔血，还是纸醉金迷，她只是觉得那才是赤练，浑身带有毒药的颜色，视觉接触便可封喉，但是现在，她把获得生机带回家了，而且就在她眼前。

虽然只是零零散散的一堆，但是有了这些东西，窗外明暗的烟火和不停息的炮竹声似乎都不那么突兀了。

赤练突然感到头疼，怎么就感觉自己变了呢？

手机亮了一下，她拿起来，是信息，雪女发来的祝福，还有一个，是白凤，简简单单四个字:新年快乐。

十二点了，外面有人喊着新年快乐，然后是宏伟壮观的烟花，几乎连绵不断，响彻长夜。

赤练来到阳台，每年都是这样，只有今天晚上，人们才会郑重其事的熬夜，现在已经凌晨，是第二年了。

绚丽的烟火将天空映成彩虹的颜色，绽放巨大的惊喜，抢走黑夜的主场，窗外人家灯光不熄，平平淡淡，轰轰烈烈。

赤练轻轻弯了眉眼，她突然感觉到了宁静，仿佛又回到当初，帮师父整理家务的时候，师父唤她，她应着，然后双手举着茶递给师父，这时候师父会用手在她头上轻揉一下，轻到揉不乱头发。

她感到有些饿了，在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夜宵，是红豆汤圆，其实她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今晚到是破例了。

这就是过年啊，赤练喝着汤想。

她不是个念旧的人，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心软，她舍不得。

“红莲，新年快乐。”

刷完了碗，赤练上床睡觉，客厅里的春联似乎被忘记了，就有些散漫的，宣布这个家，终于进入了新年。

昨晚又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三场雪了。

这次的雪下得格外大，年味渐渐过去了，鞭炮声少了，上一场被踩踏过的染上鞭炮色的雪也被覆盖，一切看起来干干净净。

白凤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尤其前几天，公司财务出了问题，他是忙得焦头烂额，家里的年夜饭都没顾得上吃，这几天一直泡在公司，现在是慢慢稳定下来了，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坐在办公室内，面前是成堆的文件，助理放在边上的茶已经凉透了，他脖子后仰躺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年三十的晚上，他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就给赤练发了这么一条短信。

按说他们的交情不算深，或许是错在不该各自以工作的身份认识对方，白凤甚至想过，如果在过去的某一天，互相不认识的他们，在某一处相遇，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搭上了几句话，然后发现是难得的投机，或许他们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不会因为工作原因而拘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