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三鬼

巷深，蜿蜒。

　　老实人揣着手，跟着老婆婆。

　　脚步声停止于红木门前，门环是新上的，发着光，反着影，同这小巷格格不入。

　　老婆婆推开了门，没发出半点声响。

　　院子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孩子，大的，不过十多岁，小的也就三四岁的样子，有两个妇人在照顾着。

　　老婆婆回头，老实人乖乖的停下脚步，低下头，不再四处打量。

　　里面扔出一个竹筒，“你要的就在里面了。”老婆婆人在房间里，只有声音随着那竹筒而至。

　　老实人抬手接过，装进袖子中，两手一拱，退着离开。

　　高阁之上，美人身姿绰约，随着乐声，脚步轻踏。

　　黑发飞扬，粉颊莹润，眼随指尖而动。

　　白纱之下，纤腰若隐若现，脐间一颗红色的脐钉在迷蒙之间，仿佛若勾魂摄魄的眼。

　　“明月，雅曲，美酒，美人，当真是人间美事。”

　　“色鬼”朱典一手撑着身子斜靠，一手执酒杯，眼睛看着中央的女人，眼睛清明，多有赞赏意味。

　　付云山凸着眼睛，两颊深凹，眉间悬针纹刺在眉眼间，一股子戾气。

　　伸长了脖子，不耐烦的左看看，右看看，猛灌一口酒以后，粗犷的用衣袖擦了擦嘴，“怎么还不到，听这玩意，实在惹人心烦，还有那女人，扭来扭去，不知所谓。”

　　付云山屁股蹭蹭，实在坐不住，就要起身，被一旁的朱典扫了一眼后，又放下屁股，老实坐好，只是两只大手，一会挠挠头，一会揉揉眼，在不就是互相扣着。

　　“你这性子，早该改改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早晚是要坏了事情的。”一舞毕，朱典十分捧场的鼓掌，随意的提醒了付云山一句。

　　“噔…噔…噔…”楼梯口脚步声轻灵。

　　一点一踏，逐渐露出了一张脸，极为有辨识度的一张脸，一张只要你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脸。

　　八字眉黑浓长，小眯缝眼，大大的酒糟鼻子红的像个红萝卜。右脸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痦子，上面还有几根黑毛。

　　一边摸着那黑毛，一边回望着阁中，看清后收了笑容，后背挺直。

　　“怎么，老三还没到？”声音低哑，好像陈年朽木，被轻轻一碰，就碎了一地的渣滓。

　　付云山见到来人，再也坐不住了，“大哥，你说主子把咱们都叫来什么意思？”

　　能被付云山叫大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酒色财气”中的，“酒鬼”段庆雨了。

　　酒鬼坐了次位，那边声乐又起，换了两个舞女，这次鼓点密集，两个舞女是对双胞胎，配合默契。

　　红色的短衣，露出两条雪白的手臂，还有不盈一握的细腰。

　　窄裤在脚腕的地方收紧，赤足更显白嫩。

　　随着那鼓点，扭腰摆胯间，媚眼如丝。

　　同样的一张脸，一左一右，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节奏，却又有细微的差异，一羞涩，一妩媚，就这细小的差别，更容易魅惑人心。

　　除了“色鬼”朱典会看着以外，“酒鬼”段庆雨只饮酒，“气鬼”付云山只焦躁不耐的看着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