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他讥诮地问,声音因疼痛而嘶哑。
陆婉楠没有回答,直接拧开酒精瓶。当冰凉的液体浇在伤口上时,秦霄贤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却连哼都没哼一声。烛光下,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她正在缝合的手背上。
"这手法很专业。"他突然说,呼吸喷在她耳际,"不像普通闺秀能掌握的。"
针尖在血肉中穿行的触感通过银线传到指尖。陆婉楠稳住手腕:"家父在战场医院做过志愿者。"这是她编造的身份背景之一,细节早已烂熟于心。
"哪个战场?"秦霄贤立刻追问。
"凡尔登。"她早有准备,"1916年。"
"凡尔登战役主要收治的是毒气伤患。"秦霄贤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枪伤处理方式完全不同。你到底是谁?"
陆婉楠的针停在半空。烛光在墙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像一场无声的角力。她缓缓抬头,直视他锐利的眼睛:"一个想帮你的人。"
出乎意料,秦霄贤笑了。那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危险:"帮我?"他突然抓住她持针的手腕,"那你认识这个吗?"
他的另一只手从枕下抽出怀表,"啪"地弹开。照片中的林书瑶穿着月白旗袍,右耳后的痣清晰可见,与她此刻的位置分毫不差。
陆婉楠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这位小姐是..."
"我未婚妻。"秦霄贤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像是诱哄,"五年前的今天,她在圣约翰大学图书馆失踪。"他的拇指抚过照片边缘,"你和她很像,特别是..."
"右耳的痣。"陆婉楠接话,随即意识到中计。秦霄贤的眼神立刻变了,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怎么知道是右耳?"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照片上根本看不到。"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陆婉楠急中生智:"你...你刚才看的就是我右耳方向..."
秦霄贤眯起眼,突然用另一种方式试探:"瑶瑶最讨厌雨天。"
这是明显的陷阱。如果她接话就会暴露认识林书瑶的事实。陆婉楠装作没听见,专注于缝合最后两针:"伤口三天不能沾水。"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秦霄贤的目光如X光般扫过她的脸,最后停留在她包扎时微微发抖的手指上。就在气氛紧绷到极点时,他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前倾倒,额头抵在她肩上。
"书...书瑶..."他含糊地呢喃,像是陷入半昏迷状态,"四月二十七日...不要回去..."
陆婉楠浑身僵直。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关键日期。她下意识抚上他的背,掌心下的肌肉滚烫紧绷,伤痕凹凸的触感清晰可辨。
"我在。"她鬼使神差地回应,随即惊觉失言。但秦霄贤似乎真的意识模糊,沉重的呼吸渐渐平稳。
当最后一寸纱布固定好时,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