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香槟杯上折射，将整个空间变成璀璨的牢笼。
她能感觉到秦霄贤手臂肌肉的紧绷——这不是紧张，而是猎手进入战场的本能反应。
"秦先生！这位是..."商会会长徐世昌迎上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陆婉楠脸上来回扫视。
"家父故交之女，陆婉楠。"秦霄贤的介绍简短有力，"刚从南洋回国。"
陆婉楠微微欠身，耳坠在颊边轻晃。她注意到秦霄贤用了"陆"而不是"林"，这是个微妙的变化。更值得注意的是，他今晚佩戴的怀表链是银质的，而非平日那根金链。
"久闻徐会长雅望。"她递上准备好的法文诗集作为礼物，"波德莱尔初版，听说您收藏。"
徐世昌惊喜地接过，翻开扉页时脸色却变了变——这是1926年才会出版的注释版，她故意用未来知识埋下伏笔。老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热情地将她引入内厅。
晚宴如同精心编排的戏剧。陆婉楠很快发现，秦霄贤带她见的每一个人都与"青鸾"名单上的代号对应：徐世昌是"鸿鹄"，银行家罗明是"白鹭"，而那位总是摇着檀香扇的姚夫人，则是名单上唯一的女性代号"朱鹮"。
"陆小姐南洋哪所大学毕业的？"徐丽华端着香槟走过来。作为徐世昌的掌上明珠，她一袭粉色洋装，胸前别着昂贵的钻石胸针。
陆婉楠浅抿一口酒："剑桥，女子学院。"
"真巧，书瑶姐也是。"徐丽华的笑容像涂了蜜的刀，"她法语尤其好，陆小姐会吗？"
这是明目张胆的试探。陆婉楠正欲回答，徐丽华突然"失手"打翻酒杯，暗红的液体朝她湖蓝色旗袍泼来。
电光火石间，陆婉楠侧身避开，同时用纯正的巴黎口音惊呼："Oh là là! Quelle maladresse!"（天哪！真笨拙！）
红酒全洒在了徐丽华自己的裙摆上。满座哗然中，陆婉楠优雅地递上手帕："擦擦吧，波尔多酒渍最难洗了。"她故意用德语补充，"就像某些人的嫉妒心。"
徐丽华脸色煞白。秦霄贤不知何时出现在陆婉楠身后，他的手虚扶在她腰际，体温透过薄绸传来："失陪，领事先生到了。"
转身时，陆婉楠瞥见徐丽华怨恨的眼神和苏瑾赞许的点头。但更重要的是，她看到法国领事贝尔纳衣袖上的纽扣——象牙白，雕刻着精细的青鸾纹样，与林书瑶照片中校服上的扣子一模一样。
宴会厅另一端，山本一郎正与贝尔纳低声交谈。陆婉楠挽着秦霄贤的手臂靠近，假装对墙上的油画感兴趣。
"...实验室已经准备好了..."山本的日语带着关西腔。
"四月二十七日...老地方..."贝尔纳的法语含混不清。
"...这次不能像林小姐那样..."
陆婉楠的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
秦霄贤似乎也听到了关键词，他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但表情依然平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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