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依旧如同蛰伏的猛兽，漆黑而沉默。
陆婉楠的车停在铁门外。她按了门铃，一次，两次，无人应答。
她直接拨通了赵秘书的电话。
“赵秘书，是我，陆婉楠。”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我在李总别墅门外。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当面告知李总。关于静安寺，关于一位叫李秀娟的居士，关于…一个石台。”
电话那头的赵秘书显然震惊了，声音都变了调：“陆小姐？！你…你怎么…李总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
“告诉他，”陆婉楠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看到了那两个字。‘不悔’。”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赵秘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您稍等。”
电话挂断。
陆婉楠站在冰冷的铁门外，看着别墅深处依旧漆黑的窗口，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铁门开启，陆婉楠快步走入，直奔亮着灯的二楼主卧。
李鹤东站在房间中央，只开了盏落地灯，光线昏暗。他脸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衬衫皱巴巴的，整个人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死死盯着门口的她。
“你怎么知道那里？”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彻底窥破隐私的惊怒和颤抖。
陆婉楠没有回答，直接拿出手机，调出石台的照片，屏幕亮光刺破昏暗，将那两个字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李鹤东的目光猛地钉在屏幕上，呼吸骤然停止。他像是被无形的东西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半步，脊背撞在冰冷的墙上，发出沉闷一响。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字，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层冰冷的外壳彻底碎裂，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陆婉楠收起手机，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她知道的。”
李鹤东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祖母，”陆婉楠看着他，眼神平静却有力，“她知道你所有的挣扎和愧疚。但她从没后悔过。一个字，‘不悔’，就是她留给你的全部答案。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李鹤东。”
最后三个字，她念得很重。
李鹤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他双手捂住脸，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像受伤野兽的哀鸣。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隐藏。
陆婉楠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崩溃。
过了许久，那哭声才渐渐低下去，变成一种极度疲惫的喘息。
他放下手，露出通红的眼睛和满是泪痕的脸，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那天…拆迁队来的那天…我被同学拉着去看了场电影…回来…家就没了。”
“她，她一个人...躺在临时安置点的板房里…连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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