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新来的康复治疗师陆婉楠。我想申请领取一些复健器材…对，用于周九良先生的疗程。需要一些…不太一样的。”她对着电话那头，语气专业而清晰，“一套不同阻力的治疗性软泥，要那种质感细腻、颜色选择多的。”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疑惑，确认了一下器材名称和用途。
“是的，我确定。传统器材对他的激励效果不足，需要尝试一些更注重感知和反馈的新方法。”陆婉楠给出无懈可击的专业理由。
申请很快被批准。这些器材更贵，也更“有趣”，不像冷冰冰的金属和橡胶。
挂了电话，陆婉楠并没有停下。她打开电脑，登录内部系统，调出周九良的全部病历和过往所有复健记录，一页页仔细翻阅，不放过任何细节——
手术报告、每次的肌力测试数据、疼痛评分、甚至之前治疗师留下的简短评语：“患者配合度低”、“对疼痛刺激反应迟钝”、“情绪消极”、“提及音乐时回避眼神交流”…
她的目光在其中一页上停留许久。那是术后一周的一次心理评估访谈记录，里面有一句周九良几乎算是唯一带点情绪的话：「弹不了，不如废了。」
不是愤怒，不是悲伤，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绝望。
陆婉楠关掉页面，背靠向椅背，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突破口，或许不在他的手上，而在他的“琴”上。
她再次拿起手机，这次拨给了刘主任。
“刘主任，打扰了。关于周九良先生的治疗方案，我有一个初步想法想跟您探讨一下…是的，我认为单纯的功能性训练可能不够，需要加入更强的动机激发…对，或许可以尝试将复健与他熟悉的音乐元素结合…”
她用一系列专业术语包装着她的核心意图——将“复健”和“音乐”重新捆绑在一起，强行塞回周九良的世界里。
电话持续了十几分钟。最终，刘主任被她说服，同意她尝试这个新方向，并表示会与周九良的经纪人沟通。
做完这一切，陆婉楠才站起身，准备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陆婉楠没有主动联系周九良。她只是按时准备好新的器材，将治疗室布置得更舒适一些，甚至自己带来了一台小巧的、音质不错的蓝牙音箱。
她需要一点时间，让刘主任那边先做好铺垫，也让周九良对她那天的“不同”提议和那句关于《出水莲》的评论，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象。
第三天，是周九良下一次预约复健的时间。
他准时出现，依旧穿着简单的运动服，脸色似乎比上次更苍白了些，眼下的淡青色阴影明显。他沉默地走进治疗室，看到操作台上摆放的色彩柔和、形状各异的治疗软泥和精致的指尖训练器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目光扫过那台陌生的蓝牙音箱，最终落在陆婉楠身上。
陆婉楠今天将长发束成了利落的马尾，穿着合身的治疗师制服，看起来专业又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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