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里胡哨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像一个最耐心的观察者。

    直到一首曲子结束，音乐停止。

周九良才像是猛地从那种专注状态里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迅速移开目光，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甚至带上一丝懊恼，仿佛不满自己刚才的投入。

他一把扯掉手臂上的传感器贴片，扔回操作台，发出轻微的响声。

“花里胡哨。”他低声评价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仪器，还是在说她自己。

但陆婉楠注意到，他并没有立刻把手重新塞回护具里，而是无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

那盒暗绿色的软泥，也被他顺手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下次疗程见，周先生。”陆婉楠在他起身离开时，如常说道。

周九良没有回应，快步走了出去。

门关上。

陆婉楠看着空荡荡的治疗室，走到操作台前，指尖划过刚才周九良扯下的传感器贴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一点微凉的体温。

3%。

壳很厚。

但并非坚不可摧。

至少，音乐，是通向他内心世界的一条缝隙。

接下来的几次复健，陆婉楠稳步推进着她的“音乐渗透”计划。

她不再询问周九良的意见，只是在他到来时，已经准备好一切——不同质感的治疗软泥，需要极精细控制才能完成任务的指尖器械，以及永远背景音般流淌着的、她精心挑选的器乐纯音乐。

周九良依旧沉默，大部分时间吝于给予任何反馈，像是被迫参与一场与他无关的枯燥游戏。

但他不再明确拒绝那些“花里胡哨”的器材，偶尔在音乐转换的间隙，会极快地抬一下眼，又迅速垂下，假装无事发生。

陆婉楠注意到了他这些小动作，却从不点破。

她只是更专注地调整仪器参数，或是在他因疼痛不自觉地蹙眉时，不着痕迹地转移训练部位，动作专业而冷静。

【目标人物习惯度提升。心动值：+2%】

【当前心动值：5%】

进度缓慢，但的确在前进。

这天，周九良结束复健，照例沉默地戴上护具准备离开。

陆婉楠正在清洗器材，状似无意地提起：“周先生，中心新进了一台神经肌肉电刺激仪，配合特定频率的声波振动，对缓解深层肌肉粘连和促进神经感知恢复有不错的效果。下次要不要试试？”

周九良系搭扣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只极淡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陆婉楠关掉水龙头，擦干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极其小巧的U盘，递向他：“这是那台仪器适配的一些声波频率文件，选几个觉得能接受的，下次我们直接调用。”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无可挑剔。

周九良看着那个递到眼前的银色U盘，犹豫了。

他的视线在U盘和陆婉楠平静的脸上来回扫了一次，那双总是蒙着薄雾的眼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挣扎。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用指尖飞快地拈过了那个U盘，像是怕碰到什么烫手的东西，迅速塞进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