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认

否认是悲伤的第一阶段。

有那么一会儿，他的大脑似乎有些结巴，他挣扎着想跟上贝天的话。它像一道闪电击中了他，把他的理智化为灰烬。他张开嘴，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莉莉死了？

周低下头时，感到指甲擦过了他的手掌。她怎么会死呢？“那不可能。”他摇着头喃喃自语。“那不可能。她不会离开我。”他向自己保证。

“任静...我……”

“我们去医院吧。”他打断了贝天，眼里闪过复杂的表情。莉莉不可能会离开他。她答应了他。她答应留下来。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几秒变成了几分钟。但对周来说他们感觉就像永远一样。他觉得自己的胸部在隆隆作响，他的心脏在向医院跑去的时候快要失控了。他的脸色苍白。它早已失去了颜色，因为他的头脑试图抓住他内心的悲伤和否认。

他站在那里...凝视。

他盯着急诊室，贝天轻轻推了推他，告诉他莉莉已经不在这栋楼的这一部分了。他什么也没说。他站在那里...当他在心里祈祷的时候。他从未说过的祈祷。他呼唤众神…他默默地恳求他们。

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当他继续看着医院白墙上闪烁的霓虹灯时，他的喉咙发紧。他看到他的人，他们的人走近他们。然而他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莉莉在急诊室里，他再次说服自己。

他应该在外面等着，这样一旦医生处理完她的伤口，他就可以去看她。他应该在这里等…站在外面等。

“任静。”

“离开我。”他设法说。他知道贝天将要做什么。他知道他的朋友会请他离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他一点都没有。周紧咬着牙关，盯着那扇大门。他不应该离开…他应该在这里等。

“任静。废话少说！”他听到贝甜压低了声音，声音有点颤抖。他看着站在他旁边的人。他的眼睛红红的，他看到他的嘴唇在颤抖。“住手，任静！别说了！”贝天补充道。与他的话相反，他的眼睛没有显示出任何愤怒。反而被涂上了……怜悯。他可怜他吗？想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

“不要可怜我。莉莉会没事的。我们只需要……”

“站住！”贝天抱着他的肩膀。周皱了皱眉头。他正要说服他，他们所需要的只是等待...然后等待。他们可以信任这家医院的医生。莉莉会没事的。

当贝天的声音变得柔和时，他眼里涌出了泪水。“她不在这里了，”他低声说，足以让周听到他的话。

作为回应，卓任静盯着他，摇摇头。“那不可能。我们就等着吧……”然后他把贝天的手从肩膀上拿开。“我们会等。”这是命令。贝天怎么可能要求他离开？

“她死了。”贝天的话像飓风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迎着周的目光。贝天噘起了嘴，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悲伤和同情。“我们离开这里吧。”

“把你的手拿开！”周嘶嘶地回答，并指着急诊室，他的眼睛凸出，因为他的额头出现了静脉。“她在里面！”他喊道，声音颤抖。当莉莉处于极度危险的时候，贝天怎么能让他离开呢？

极度危险。

这些话使他沉默了。莉莉处于极度危险之中，然而，他却不在她身边。她独自一人。他眼中闪烁着内疚的光芒。这不是第一次莉莉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而他……他不在那里。

“任静。理清思路。”

他低下头以示回应。贝天是什么意思？他头脑清醒。他只想等她。就好像周没有听到贝天之前的话，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莉莉在急诊室里。

"我们去停尸房看看莉莉吧。"贝天打破了沉默。

尽管如此，还是不肯动周。什么停尸房？想到莉莉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他只能感到困惑。她怎么能离开他呢？她不可能死了。

莉莉不会这么做的。她已经答应他了。她怎么能再离开呢？

回忆——他们的记忆闪现在他的脑海里。她的微笑，尖刻的话语，她聪明的反击。莉莉…他的莉莉…她不会离开他。

“走吧。”贝天说。周对的回应嗤之以鼻。

“如果你想离开……那就离开！”他冷笑道。“你以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把我和她分开？贝天！你是我哥哥……怎么会……”他下颌的疼痛如雷轰地袭来。他摇摇晃晃，紧抓着下巴，难以置信地盯着贝天。贝天打了他一拳！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想法，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拳头正向他打来。

“他妈的醒醒！”贝天口角，他的手揉成拳头，他瞪着他。“把头摆正！”他发出嘘声。然后他叹了口气，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周。一瞬间，他看到贝天眼里闪过一丝遗憾。“我在外面等你。”贝天没等他回应就走了。

周只是盯着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他的思想试图把他的话。嘴里铜的味道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当现实像一把锯齿状的刀一样刺入他的内心时，他感到胸口开始疼痛。疼痛难忍...失去她是如此的痛苦，以至于他的大脑试图欺骗他再一次欺骗自己。

这次...没用。

他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已经死了。她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是模糊的。周和的眼睛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着，使他无法看清现实。周并不知道是怎么钻进太平间的。

他们进去时，门的声音似乎把他从昏迷中唤醒。他盯着那只裹着白布的尸体。当烧焦肉的臭味扑鼻而来时，他皱起了眉头。

沉默。

他的嘴说不出话来。他的脸很严肃，因为他希望那块白布后面的人不是他的妻子。

他现在不能哭了。他听到贝天说了一些话。他让自己平静下来，朝他点点头，好像他明白了什么。慢慢地，他向尸体迈了一步。它看起来确实像他的妻子…然而…他内心的某个东西尖叫着说它不是。

当她站在尸体旁边时，他的手在颤抖。他看着对面的贝天，点点头。然后，慢慢地，他脱下白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