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跟德拉科一样,是个会笑会闹,看得出情绪的小孩。诺特夫人走后,他就变了一个性子。
年幼的我牵着父亲的手走进诺特庄园,原本灯火通明的庄园如今只有一层雾蒙蒙的蜡色,整个庄园看起来死气沉沉,好像经历了什么打击般。
“父亲?”他突然在门口停驻,我偏过头去看他。
“潘西,你跟西奥多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他的母亲刚刚离世,听老诺特说他没有见到他母亲最后一面,我希望你能以帕金森的名义去安慰一下他。”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是父亲曾经说过的“必要的投资”。
父亲从小就把我培养成帕金森的接班人,因为我懂事,从不多问他什么,我是子女中最让他满意的后代。
他一直希望我能俘获马尔福少爷的芳心,再不济也是诺特少爷。
这两个选择都很好,小时候,我以为那是父亲深沉的爱,父母总是盼着子女好的。
后来我渐渐明白的更多,我发现我出身高贵,我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我可以过自己想过的人生,我看起来有很多选择,可我好像又一无所有。
我几点起床,几点用餐,几点睡觉,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哭,都被一张看不见的丝线网操控着。
他松开我的手,似乎不打算跟我一起进去。
脚下是冰冷坚硬的大理石阶梯,入目是哥特式的古怪建筑,这些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可怖,像一只蛰伏的怪兽。我缩了缩脖子,仍然挺胸抬头的来到诺特的大门。
“夜安,帕金森小姐。”诺特家的家养小精灵为我打开了门,它表面尊敬,眼睛里闪过一丝疑问,它在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拜访西奥多·诺特。”我抬高下巴,不打算跟它说谢谢。
“噢,不巧。诺特少爷躲起来了,他似乎突然热衷于捉迷藏,并且勒令所有家养小精灵不许找他,或者告诉诺特老爷他的位置,诺特少爷说他待够了自然会出来,也许小姐你会知道诺特少爷在哪儿。”它说着就行了个礼退下,我很想翻个白眼,但我忍住了,如果父亲允许我做出这种失礼的表情,那我一定会做的。
行吧,我自己找。
我侧着身子进去,顺手把大门合上。大门在夜色中发出沉重的暗哑声,我环顾,目之所及的家具上都摆放着一根白蜡,无声的点缀着。
空气中隐隐的悲伤气味流动,我走过长长的走廊,不小心路过诺特的厨房,找过宽大的更衣室,诺特家主好像不在家,不然他不会允许诺特庄园摆上这些白蜡,就像一个世纪的葬礼一样。
我蹲下身抱住自己,快要被自己急促的呼吸噎死,发丝被薄汗打湿,粘在脸颊上。一阵穿堂风吹透我,我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我看见一个四角椅下有一坨灰色的阴影,他似乎察觉到我,还动了动。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确实在动,弧度一合一张。
我知道,我找到了诺特。
我放轻脚步走近他,柔着嗓音用哄奥德赛(潘西的弟弟)的语气温柔道。“西奥,你没事吧?”
我在说啥?他失去了母亲,而我问他他没事吧?我有些懊恼的在心里骂自己,愈发愧疚。
我把手放在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他抬起头,一双湛蓝色眼瞳泪眼模糊的看着我,我看见他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希翼,他好像认错了人,因为他的眼睛在看清是我后黯淡了下去。
“潘西,你怎么来了。”他哑着声音问。
“我来看看你,没事的。我会代替诺特夫人陪在你身边的,不要哭。”我揉揉他眼角因为我的话溢出更多的泪水,我发现,那些难以言说的话只要在假设对方是奥德赛后就能流畅的吐出。
我索性也跟他一样钻进小小的桌子下方,跟他紧紧挨在一起,我拍了拍他瘦小的背。
“我都没有见过她最后一面,都怪我,太贪玩了。如果不是我非要吵着去后花园玩,我就不会在那迷路,我也不会错过她的最后。”男孩稚嫩的软音愧疚的说着,一双小脸皱在一起,那上面满是水痕。
我不得不擦了又擦。
“西奥,诺特夫人她就在天上看着你呢。”我指了指窗外天空上最明亮的一颗星,拉着西奥多抬头看。“她会明白你的,而你不会愿意让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吧?你看看现在这个小哭猫,哪里像诺特夫人的乖宝宝。”
“我…我不要做小哭猫,可我也不想出去。”男孩贴在女孩的胸前,似乎找到了可以栖息的港湾,任性道。
“没关系,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他刚失去了亲人,我没理由不放轻声音,宠溺的回复。
“你现在的语气就好像我是奥德赛一样,潘西。”西奥多从我怀里抬起头,略显不满的瞪着我。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成为你另一个意义上的“亲人”,西奥。”
我诱导他像奥德赛一样叫我姐姐,在他最脆弱的时候。
“姐姐?”他有些不自然的吐出那句称谓,脸颊红红的,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乖西奥。”
我抱紧了他,现在已经很晚,暖意包裹着我,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据说,后来诺特老爷黑着脸把我们从桌子下面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