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玲珑不是,到底儿怎么了啊?
玲珑眼看着情况不对,赶紧又抽了两张纸塞进常霄鲲的手里,然后坐到了旁边。身旁的人哭得越来越厉害,从嗓子里析出的声音,被极力克制着的痕迹明显,可眼泪只增不减。一颗一颗,却是真像被扯断了的大小不一的珍珠,支离破碎,攥着纸巾的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却,泪水流出得越发汹涌了。
玲珑无奈,只能起身先把门给关上了,再坐回去。一边拍着常霄鲲的后背帮他顺着气,一边感叹王九龙当时说的没毛病:哭起来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模样儿。
玲珑唉。
玲珑轻轻叹气了一声,收了手,干坐在一旁。又有点儿心疼,又,尴尬。
玲珑我真不会安慰人。
伸手,又拍了拍常霄鲲的后背,顺了好一会儿的气,那人才收敛了哭声。
常霄鲲我爸,生病了,要做手术。只有协和那边有医疗设备。然后,我就过去排队什么的,弄了好久。
常霄鲲看着她,眉眼颤动之间,还有几颗珠泪沾染在眼睫上,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反射出几点星屑般的亮光。竟是……竟是,不同于寻常那般叫人从心底生出些矜悯与怜爱之心。
起码玲珑真的动容了。
但这若是放在同张九龄再有交集之前,想来她是不会这样的。所以,张九龄给她带来的到底是什么呢?是天生就拥有,却后半天被埋藏的,被爱的接纳,和爱人的能力;是重新拾起被自己一次次放弃掉的与“爱”相交的勇气;是不再轻易甩开被别人紧紧拉起的手,也愿意拉起一个在眼前将要坠落的手。
玲珑然后呢?
玲珑有些焦急地询问。
常霄鲲然后,本来排队,就是应该是今天给我爸做手术的。可是前面几个人,就是,手术时间太长了。然后轮到我爸的时候,他们就说下班了今天不给做了。
后面几个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越发得显得哑然苍白,不比平日里那般厚实有力。哽咽着,声线被拉得又细又长,曲下去的后背,在抽泣中一颤一颤的。
玲珑静静地听着,不禁眉间生花。伸手,又抚了抚他的后背。
玲珑那,明儿再做?
常霄鲲明天那个医生就不上班了。
啜泣着,又抽了两张纸呼到了脸上。整个人雾蒙蒙的,像是染上一层水汽。
玲珑太过分了……
玲珑试图表达出她内心的不平。但是……她尽力了。
常霄鲲怎么办啊玲珑……
常霄鲲转过头,泪汪汪的眼睛望着那只灵动的杏眼。
玲珑这样儿,不管怎么样,一会儿轮到你去演出了,你缓一缓情绪,我去给你倒杯水。到你演出了,我再来叫你。
说罢,拍了拍常霄鲲的肩膀,思索了一下,又道
玲珑叔叔的事情,我尽力也帮你想想办法,你别太着急。不然容易出岔子。
玲珑的语气柔柔的。就像刚刚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敷上了有些化了的冰块儿。熄灭生出的痛感,却不觉刺痛。
玲珑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就像是一味不觉苦的中草药,只是将其浸泡在其中,那碗温烫也能侵入肌肤之中。暂且安抚住他内心奔涌出的伤痛。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