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暴徒
夜晚，江流县。
关凌泰和陈芷瑶奔走在街道，各类打砸声爆炸声不断地从东方传出，随之而来的便是妇孺的哭喊和像是某种野兽的吼叫。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关凌泰寻声望去，不知何时，一小队身着夜行衣的影密卫出现在了周围房屋的房檐上，正朝着县东角疾奔。再一看陈芷瑶，似乎做了些手势，影密卫很快散开，变化了阵型......
“你官儿还挺大？”
“......”
陈芷瑶无言，只是加快了脚步，关凌泰见状，也只能尬笑着跟上陈芷瑶的步伐。过了巷子和老街，那奇特的吼叫声愈发近了，陈芷瑶将横刀握在手中，关凌泰也负鞘拔出宝刀。
哐——
二人附近的一面墙壁被一辆飞来的马车轰然击塌，碎石灰尘扑面而来，陈芷瑶闻声而动，脚尖点地，轻盈躲开，掩面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而关凌泰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因缺乏经验，险些被废墟给埋了，碎石击中了关凌泰的小腿，烈痛传来。
“嘶——啊啊~ 呜哦哦哦~ 真爽......”
未等关凌泰反应过来，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型生物”已然跳入眼帘之中。那怪身高近丈，全身布满蓝色的皮肤，头部宽而扁，头发脏乱而毛糙，像是冚了一顶鸡窝，双眼如豆，眼距奇宽，嘴唇厚突，丑陋无比，只穿了条仅能蔽体的裤衩，浑身散发着某种难闻的气味。关凌泰拄着刀打了个干哕，差点吐出来：“呕——这是什么怪物！”
一阵风拂过，陈芷瑶一闪身已经冲到了怪物面前，双手持握横刀，白刃如电般斩出四刀，嚓擦数声，那怪物的身体赫然出现四道血壑，蓝黑色的乌血滴落在地。随即，那怪一掌抡来，陈芷瑶俯身朝一侧打了个旋子，避开此一击。那怪物歇斯底里地叫喝着，连续数掌朝陈芷瑶拍来，砰砰数声，地面碎石乱溅。一声巨喝，那怪高举双拳，从天而落，砸向陈芷瑶，那吼声震得陈芷瑶双腿麻痹，挪动不开，抬头一望，一瞬只觉阴影盖面......
咚——
一声巨响，双拳锤下，地面乍开数道裂罅，烟尘四起。远望浓烟之中，两个人影一横一立地映着，烟尘散去，关凌泰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怪物，怀里横抱着陈芷瑶，而后将目光投向怀中之人。陈芷瑶眸中似有繁星，似有波澜，望着关凌泰那双俊目，二人四目相对，仿佛......
“咳啊——腿疼腿疼，你先下来......”关凌泰一瞬破了功，将陈芷瑶放下，捂着刚才的伤腿一瘸一拐地朝一旁蹦跶。陈芷瑶自然是一脸黑线地看着关凌泰，眉间乱颤嘴角抽搐，无奈地叹了口气。关凌泰扭头露出他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冲陈芷瑶笑笑，而后目光坚毅地拔出宝刀，恢复了严肃的神态，心中暗道：陈姑娘方才那四次斩击看似命中，伤害不俗，但此怪不可以常人体质衡量，见这架势，多半只是伤其皮表而非动其筋骨。此怪力量巨大，这周遭也无可用之物，断不敢贸然硬拼。
突然，只觉地面震颤，那怪物已然扑来，关凌泰一惊，急忙横刀抵挡，在一旁观望的陈芷瑶捏了一把汗，一声嘡响，那怪的一拳打在关凌泰宝刀的刀身上，将关凌泰击退数米远。关凌泰小腿传来阵阵隐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绝不可一味躲避退让，否则越来越被动......”
那怪一跃而起，关凌泰见状，朝一侧翻滚而去，哐地一声，地面赫然出现一个碎石坑，关凌泰起身俯着身子，压了压眼眸，紧握宝刀，双腿猛然蹬地朝那怪物冲去，一刀猛扎向那怪物的上身，那怪见状，急忙将双手十字护在胸前，关凌泰一刀扎中怪物手臂，只听怪物一声痛叫，震得人耳膜欲裂，关凌泰忍着刺响，双脚猛蹬那怪的手臂，将宝刀拔出，一个空翻平稳落地，抬首望向那怪。
那怪物像是被彻底激怒一般，双目赤红，蓝色的皮肤也隐隐发紫，张开巨口咆哮着，涎液和蓝色的血液乱七糟八的甩滴在地面，令人作呕。一瞬，那怪如疾电一般冲向关凌泰，关凌泰瞪大了眼，突如其来恐惧在心中放大，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挪动不开，下意识将宝刀横握护在身前，咚地一声，关凌泰连人带刀被那怪物击飞，砸穿一堵石墙，摔落在地面。正当关凌泰从碎石堆里爬起，甩了甩脑袋，恢复清醒，再次抬头时，那怪物已然奔至身前。
哐哐——
怪物两拳横砸，将碎墙和石堆碾成齑粉，关凌泰一个翻身从那怪物的腋下钻了出来，眸中一狠，随即双手握住刀柄，怒目阖眸，一股灰白的真气从关凌泰周身迸开，真气顺着关凌泰的手臂缭绕上宝刀。那怪回首，再次跃来！
“云初见雁！喝啊！”
只闻关凌泰一声暴喝，原本看似杂乱的真气瞬间向刀刃聚去，刀光一闪，笼雾先行，随后刀锋一掀，似雾霭初开，拨云见月，一刀赫然朝那怪物刺去。刀锋划破空气，阵阵嗡鸣，而那怪物的反应也出奇地快，见它双手手掌摊开，而后抡动巨大的双臂，往关凌泰刀刃一夹，听得一声咚响，真气震开，架在关凌泰面前的是一招板板正正的“空手入白刃”！
不得不说，关凌泰这一式云初见雁真还有几分威力，那怪物夹着关凌泰的刀刃，被逼得后退了数步。见那怪毫发无损，刀刃还被夹住，悬在空中的关凌泰将手微微松开一撇，从空中划了个半圆，侧身一脚踢向那怪物。那怪物伸手来挡，正好松开关凌泰手中的宝刀。但关凌泰早该想到，这一松刀，那怪物的双臂又能肆意挥动了！只见那伸来的硕臂猛地一拍，关凌泰来不及躲避，一瞬间下意识将面门护住，下一刻只觉浑身骨头都要撕裂炸开一般的疼痛从手臂传来，随即是一阵巨力，将自己震飞。
此时的关凌泰只觉得一阵眩晕，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却突然感觉到一支纤细的手臂将自己揽住，而后发现自己已经稳稳落在了地面。关凌泰一愣，侧首望去，只见身旁那人在月光的映照下肤光如雪，深紫的碎发在软软地搭在前额随风飘动，双目犹如一泓清水，正紧盯着前方，卷翘的睫毛……
“啧……我知道我挺漂亮，看够没？”
“咳咳……”
陈芷瑶这一声轻吒，将关凌泰拉回了现实。在二人面前立着的，仍是那个怪物。双方对峙，街道一片寂静。半晌，二人默契地各自摆出战斗架势。
“一起上！”
“嗯！”
陈芷瑶率先迈动步子，朝那怪物冲了去，手中的横刀也湛出一点蓝芒，那怪物也径直冲来，右手高举着一挥，盖向陈芷瑶。直接陈芷瑶身子一倾，足下凝起一道真气通路，一个滑铲，整个人侧倒着梭了下去。而后握起横刀，蓝芒一现，一刀切在那怪物的小腿，顿时蓝黑色的乌血顺着小腿淌出，那怪一声痛叫，直直追向陈芷瑶。陈芷瑶顺势起身站定，面向怪物，嘴角一勾，丝毫不惧。赫然，从怪物身后腾起一人，正是关凌泰！只见其双手反握着宝刀，从天而落，一刀直直插进怪物的后脊！
“嗷呜呜呜！”
那怪物发出一声震耳痛叫，正想伸手去抓挂悬在后背的关凌泰。似是一道闪电掠过，陈芷瑶拔刀正面袭来，顷刻间，刀刃如暴风骤雨般朝怪物身体斩去，数刀斩下，刃锋沾染的蓝黑却在迅速被刀身寒气冻结，那怪物的身体已然是被陈芷瑶砍得血肉模糊，伤口冒出阵阵寒气，却不见血液涌出，再观陈芷瑶，双眸冷酷如锋，手中横刀仿佛一把寒锯一般，无情地切割着怪物的血肉。陡然间，那怪物终究是反应了过来，朝着陈芷瑶抬手一拳砸去。
关凌泰见状，双手真气涌动，绕上宝刀，而后乍然一声暴喝，将宝刀拉下，硬生生从怪物后背剜下一块肉来，疼得怪物又是一阵嗷叫，那一拳也软在空中坠下。
关凌泰迈步前冲，站至陈芷瑶身边，二人眼神对视一望，各自使出了杀招……
……
……
两阵刀光闪过，那怪物终究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二人长舒一口气，将各自武器收回刀鞘，缓步朝那怪物走去。
“你们司天阁，天天跟这种东西战斗？”关凌泰喘着气，戏谑一言，望向陈芷瑶。却见陈芷瑶眉头紧蹙，双眸紧盯着怪物，半晌才开口：“不……这种怪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咻地一声，陈芷瑶吹响口哨，四周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关凌泰闻言惊道：“你都是第一次见到？呃……话说，你加入司天阁多久了？”
“这你不该问……”
“呃，好……”
哒——
一队影密卫从夜影中窜出，落在陈芷瑶身前，拱手跪地。陈芷瑶侧首将眸子往那怪物一撇，影密卫便开始着手将怪物的尸体运走。
“接下来你打算干嘛？”
“先？回趟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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