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在赵凤莲走向院长办公室前的几分钟,院长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起。院长助理小工紧张地向院长汇报:“金院长,赵凤莲很快就到你的办公室了。”金院长闻听此言立即生气地说:“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就说我不在!”小王的话噎在喉咙里转了半天息了声,这时金院长突然撂下电话,盯着秋风一样刮进他办公室的赵凤莲,目瞪口呆地擦着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赵风莲扭着硕大的屁股,一阵风似的吹到金院长面前,沉默了一会儿,猛然坐下。金院长从热水器里接了一杯水放到赵凤莲面前的茶几上,等着她开口说话。
几个好奇的人头在门外躲躲闪闪,引起了赵凤莲的不满。她一个箭步走过去,把门砰地关死了。金院长见状连忙说:“小赵,你有什么话可以敞开了门说,不用关门。”赵凤莲摸出一张餐巾纸,抽抽搭搭地说:“全院八个医生都涨了工资,为啥不涨我的工资。”金院长心平气和地说:“那八个医生人家都评了职称,所以才涨了工资嘛!”赵凤莲抹了一把眼泪说:“其他人我都不说,单说那个吴启蕊,她去年毕业才分来,今年怎么就评上了医生又分房!”金院长说:“她是吴厂长的女儿,这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凤莲挺着一杆粗腰凑近金院长说:“我们这个职工医院又不是他吴厂长的私人医院,凭啥他的女儿一来就多吃多占。”金院长厉声说:“赵凤莲同志,为领导分忧解难是我们下属的职责,我们只有为领导排忧解难的好了,领导才能安心为广大员工服务。”赵凤莲见状也柔声说:“他领导倒是没忧没难了,我们的忧难谁来解谁来问,屁大个官芝麻大点的事就算事,我们平头百姓就是累死了病死了连个房都挤不上,他就能占着公房住不完还朝外租。”金院长皱了皱眉头,尽量缓和语气说:“这种影响领导名誉的话你可不能乱说啊!”赵凤莲从鼻子里哼了几声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他连事都敢做,还怕我说!”金院长站起身走到门旁把门打开,继续说:“领导日夜劳苦,多一些生活空间也是应该的嘛!”赵凤莲嗤之以鼻地说:“是呀!领导劳苦,也不该找了老婆又包小,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好!”金院长见赵凤莲愈说愈不像话,严肃地拍了一下桌子说:“赵凤莲同志,这可是领导办公室,你可不能在这里信口雌黄!”赵凤莲见金院长拍起了桌子,立即哭号朝着金院长跟前凑过去说:“你说我信口雌黄,我怎么信口雌黄了!”金院长一边朝后退,一面抓起身旁的电话喊:“小王,你立即来我办公室一下。”电话那头的小王还未放下电话,就听见院长办公室里传来杀猪一样的哭诉:“金院长,我不管是雌是黄,反正吴启蕊能当医生,我也能当医生,你既然给她评了职称,你也得给我评。我是个平头百姓,被人欺负惯了,别的本事没有,你要是不把一杆秤摆平,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呜呜呜……”
当小王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金院长正在拽扯跌坐在地板上的赵凤莲,他一边拽一边喊:“小王,赶紧让她坐到沙发上去。”两个男人将赵凤莲搀扶到沙发上后,金院长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拿起电话拨通了几个数字后说:“小李,你尽快将赵凤莲的医生职称评上。”小李结巴着说:“金院长,你是说将赵凤莲直接从护士升职到医生?”金院长十分肯定地说:“对,尽快办。”金院长撂下电话,立即对赵风莲说:“赵凤莲同志,这下你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了吧。”赵凤莲见状立即收起悲容,将一团血乎乎的卫生纸扔进纸篓里,然后笑盈盈地从沙发上掂起自己的皮包,扭着春风般的步子穿过躲闪的人头,径直走了。小王一边擦着金院长白衬衫上的斑斑血迹,一边关切地问:“金院长,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金院长恼怒地说:“作为下属,该问的事你可以问,不该问的事你一概别问!”
几分钟后,人事科科长李荃来到金院长办公室请示:“金院长,请问我们应该把赵凤莲医生安排到哪个科?”金医生思索片刻说:“明天职工医院新增一个性病科,就把她安排到性病科。”李荃应声而去。
几个月后职工医院设置性病科的消息传了出去,有几个好事者偶尔也来性病科门外望风溜达。赵凤莲升职性病科大夫的日子里,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独自对着日出日落发呆,竟没等到一个找她看病的人。这一天赵凤莲看到门口来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职工,不由得欣喜异常,她三步并作两步奔出办公室,热情地拉着其中一个人的胳膊恳切地说:“你来找我看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