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记忆里那再熟悉不过的道路前行,绯月回到了这个她生长的小村子里。
兴许是过了这么多年没有露过一次面的缘故,就连当初交集甚多的村长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敢断定她的身份。他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绯月的背,末了低下头沉沉叹息一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这让本就只是打算回来看看的绯月陷入了略微窘迫的境地——不愿揭穿这份因她归来而流露出的真情实感,也不愿意放弃规划已久的游历之路。
绯月最终还是藏起了那份情绪,在简单的寒暄之后才转身向着后山走去,穿过不明觉厉交头接耳村民后、终究是来到了两座无名石碑之前。
她还记得、这两块石碑是村长善意的施舍,而仁至义尽之后,便不再刻下任何一个字。
这地底下埋着的、是她那不能称之为父母的父母,有时候看着受人宠爱被捧在手心的其他人啊,自己总是止不住的去羡慕,又低下头来反复告诫自己,这才是自己的人生。
可她只是出生了而已,仅仅只是作为一个被孕育了十月的生命出生了,却因为带走了母亲的生命而被遭所谓父亲的责怪与憎恶。绯月弯起嘴角屈膝盘腿席地而坐,手肘撑在膝盖上手心托着脸颊,迟迟不肯开口。
因为她忘不了纠缠自己这么多年的噩梦,因这所谓的父母而起经年不散亦不知何时终了的噩梦:“我本来是不想来看你们的,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我做错了什么遭到这个男人如此的对待。”
也许换做是母亲,她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但我还是来了,毕竟我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她牢记着哪从未见过的女人十月怀怡丢了性命也要让她来到世界的恩情,也记得那个男人对自己厌恶责怪却抚养自己至独立的心意。
她站起身来从行囊里取出被封藏的酒、揭开封盖之后斟入小杯后置放在他们碑前:“我走得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么一样没到年纪喝不得的酒,凑合着收下吧。”
简单地拔掉了杂草清理了四周之后、绯月方才离开,顶着依旧在纷纷议论的村民的话语中,再一次离开了这个地方。她亦如之前的那样——不作道别便是从未分别,重逢之时也仅是再见。
被扎成高马尾的银发随着她的动作一步一摇,身后的呼叫声权当不曾听见那般。
不能耽误行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