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浴室隐约的水声和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他仰躺着，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晕，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解锁，点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聊天界面，指尖在视频通话的图标上悬停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嘟——嘟——”地响着，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尖上。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调整了一下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醉意朦胧。
几声之后，屏幕骤然亮起，连接成功。
一张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那是一张卸去了所有舞台妆造、毫无粉黛的脸。皮肤在手机屏幕自带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温润细腻的光泽，像上好的白瓷。眉毛不像平时画的那样锋利上扬，而是天然的、带着些许毛流感的野生眉，更添了几分生动。眼睛极大，眼尾微微上挑，即使不施眼线，也自带一股慵懒又明澈的风情。
此刻，那双眸子正带着点戏谑的笑意，透过屏幕望过来，仿佛能直接看进他心底。
鼻梁高挺，唇色是天然的、健康的嫣红，因为刚洗漱完，显得格外饱满水润。
她随意地用一根普通的黑色发圈将长发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颊边和颈侧，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柔软和随性。
伟大的脸，无需任何雕饰，便已明艳不可方物。
方瑜哟，
方瑜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刚洗漱完的松弛，微微有些哑，像羽毛轻轻搔刮着耳膜，
方瑜这是哪位醉汉走错频道了？
雷淞然看着屏幕里的人，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近了些，仿佛这样能离她更近一点。
酒精让他的情绪比平时外放得多，那点在外人面前强撑着的、摇摇欲坠的“拽哥”面具，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彻底碎裂剥落。
雷淞然瑜瑜……
他唤了一声，声音比平时软了不止八个度，带着明显的鼻音和委屈，像只在外头受了欺负、终于找到主人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方瑜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方瑜怎么了这是？喝多了？张呈他们灌你了？
雷淞然没有……
雷淞然摇了摇头，动作有点迟缓，眼神湿漉漉地黏在屏幕上，
雷淞然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他们都在说我。
方瑜说你什么了？
方瑜饶有兴致地问，调整了一下姿势，似乎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靠着。
屏幕视角微微变动，雷淞然能看到她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袍，领口松垮，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锁骨。
雷淞然就说……说我跟你在一起之后，变了……
雷淞然嘟囔着，努力组织着被酒精浸泡得有些混乱的语言，
雷淞然他们都说我一直粘你，酷滕天放还有刘同左凌峰也说...
他越说声音越小，带着点控诉的意味，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雷淞然我哪有……
屏幕那头的方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整个人像是瞬间被点亮，明艳不可方物，连屏幕这边的雷淞然都觉得眼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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