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空阴沉沉的，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塌下来。顾卿卿站在教室窗边，目光投向操场，雨点已经开始落下，淅淅沥沥地打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还有两节晚自习才能放学，而她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糟糕——又感冒了。每次变天的时候，她总是难逃这一劫，不管提前怎么预防，病魔总会如影随形般找上门来。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黑板上的公式在她眼前晃动，渐渐模糊成了一串串扭动的小精灵，转啊转，让她头晕目眩。她只觉得浑身疲惫，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回家，钻进被窝好好睡一觉。

顾卿卿终于下课了，头好晕……赶紧回家。

撑着伞走在湿滑的小路上，雨水顺着伞沿滴答滴答地掉下来，在地面汇聚成一片片小水洼。她的脚步很慢，鞋底踩过积水发出“啪嗒”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一条小巷里传来一阵凌乱的打斗声，夹杂着粗野的咒骂和拳脚击打的闷响。顾卿卿心里一紧，这是她最害怕遇到的事情。她本能地加快脚步，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不安的地方。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名字钻进了她的耳朵——“孙世彪”。她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迅速转身，朝着巷子内张望。昏暗的巷子里隐约可见几团模糊的人影，她的心跳得飞快，“咚咚”作响，手指攥紧了伞柄。犹豫片刻后，她贴着墙根一点点挪进去，躲在一根电线杆后面，睁大眼睛仔细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果然，她看到了他——阿彪被一群人围在角落里，孤立无援。她的胸口涌上一股焦急与恐惧，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通了110。“快来啊……求你们快点……”她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恳切。可那些人根本没有耐心等待，继续对阿彪拳打脚踢，每一记重击都让她心惊胆战。

混混们小杂种，老子今天非打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敢跟老子抢生意？你他妈也不打听打听，这一片是谁的地盘？骨头挺硬啊！

孙世彪你的地盘怎么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迟早会被抓！

混混们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搞笑的话了！你他妈也是个人才！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能让你彻底消失，没人会追究！

混混们给我打！今天我非要让他长点记性，让他知道到底谁说了算！

顾卿卿再也无法冷静，她看着阿彪蜷缩的身影，心中燃烧起一股倔强的力量。她像一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牛犊，咬紧牙关冲进了人群中，拼命挤到阿彪身边。

混混们呦，哪来的小妞？长得倒挺漂亮啊！老子多久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妹子了！妹妹，这种场面不适合你，来，哥哥这儿陪你好不好？

孙世彪听到了这声音，吃力地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挡在他面前的顾卿卿。他的眉头瞬间皱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又急又怒。

孙世彪你来干嘛？

顾卿卿没理会他的质问，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阿彪半扶起来，揽入怀中。当她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嘴角渗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时，眼眶骤然湿润，泪水止不住地簌簌掉落。

混混们他妈的，搁这儿给老子演什么郎情妾意？老子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既然你们不怕死，那就一起收拾吧！

孙世彪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他自己并不怕死，但卿卿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他忍着剧痛站直身子，把顾卿卿拉到自己身后，双手护住她的肩膀。

孙世彪不要怕，有我在。回去咱们再算账。

他低头对她轻声说道，随即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指向那群混混，嗓音沙哑却充满威胁意味地吼道：

孙世彪想动她？来啊！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命！

顾卿卿死死抓住孙世彪的衣角，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此刻，她只有躲在他的背后，才能勉强感到一点安全感。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远处忽然响起尖锐的警笛声。顾卿卿心头一松，警察终于来了。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一切让她愣住了——一辆警车停在巷口，几个警察径直走向了领头的那个混混。

警没事吧？

混混们能有啥事？就是教训教训这小子而已，大家沟通一下感情罢了。

警行了，注意点分寸。交给我们处理吧。

警你们两个，谁报的警？

孙世彪握紧了顾卿卿的手，下意识用身体挡住她。顾卿卿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怯生生地开口：

顾卿卿是我。

警你们两人跟我们走一趟。

孙世彪她只是报了警，顶多算个热心群众，没必要带走吧？再说我是受害者，凭什么只带我们，不带他们？

警她可以不去，你必须跟我们走。

孙世彪沉默片刻，第一次感受到现实的残酷与黑暗。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孙世彪好，我跟你们走。

他转过身，伸手轻轻拭去顾卿卿脸上的泪痕，然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孙世彪我给你买了药，放在你家窗台上了，记得喝了再洗个澡。头发一定要吹干，乖乖的，别担心，也别偷偷哭，等我回去。记住没有？

顾卿卿嗯……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明天周末，你自己说要陪我去买书的。

警走吧。

孙世彪被带上车，临关门前，他隔着车窗朝顾卿卿笑了笑。顾卿卿望着远去的警车，久久伫立在原地，随后默默回到家，按照他的叮嘱吃了药、洗了热水澡，把头发吹干后钻进了被窝。尽管如此，她仍然无法安心入睡，脑海里全是昨晚受伤的阿彪，以及那些可怕的画面。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更担忧他的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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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顾卿卿坐在孙世彪家的小院里等他。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他依然没有出现。就在她准备起身去警局询问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孙世彪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的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显得异常颓废。顾卿卿急忙跑过去，担忧地注视着他：

顾卿卿阿彪，你怎么样？

孙世彪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百感交集。一夜之间，他对这个世界的信仰崩塌了，但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有一份想要守护的东西。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孙世彪我没事，卿卿。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其他的，我都可以承受。

他说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声音低沉沙哑：“这人间地狱，我一个人下就好了。这辈子，只要你陪着我就够了。”

顾卿卿轻轻拍着他的背，露出一丝温暖的微笑：

顾卿卿我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