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宗的情况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也没有那么破败不堪,这些宗族的宗主平均年龄还没有那些先宗主中最小的大到哪去,不是被架空,就是下地狱报道了。
不过这朝华宗的宗主,虽然也是先宗主明正言顺的继承人,但不属于这两类,她自己手上有这远比其他宗主大的权力。
仇若水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地下趴着的男子,“你可知,朝华不养叛徒。”
那男子抬头,一脸不屑的往上看去。这美人真是不错,柳眉幽眸之间竟然透露出一股英气,秀美俏皮的脸上一股绝不妥协的气势散发出来,当真是个妙人。
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力度都没有,小丫头片子,细胳膊细腿的,估计在床上也讨不到好。
“我就是做了叛徒,你又能怎样,难不成能吃了我?”
“嗯,你皮糙肉厚,我不爱吃,”小丫头眯眼,“不过没关系,大白会喜欢你的。”
“大……大白?”一只狗就想吃了我?
“嗷呜~”一只白虎从后面探出脑袋,往小丫头腿上蹭蹭,碰巧一抬头就看见一大块肉瘫在地上。
“大白,这个晚餐,你可喜欢?”小丫头居高临下,随意地指向男子,“你刚从后山吃些,就少吃点,先解决个胳膊吧。”
?!为啥这吓人的话从这小美人嘴里说出来这么云淡风轻?好像不是第一次干这活。
喂喂喂,你不要过来啊!
“我说,我说,不要吃我!”男子怂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从他家老二那里散发出来。
“大白,回来。”仇若水摇头,“先前说要吃了你,这会又反悔,朝华竟然有这种废物,我看还是先打一顿,饿两天,回来再找我说话。”
兴致勃勃的老虎很不满,这人怂死算了,晚上又要和后山的狼抢食物打牙祭。
“……”小姑奶奶,我都认怂了,怎么又是饿又是打的。
“我错了,我错了,宗主不要打我,啊——”
扑通一声,男子应声倒地。
“……”仇若水彻底无语了,刚拔剑,连鞘都没出,你大喊一声,好像本宗主怎么你了一样。
“喂,醒醒,你还没死呢。”侍卫仇若安好踹了一脚,转头。
“宗主,他晕过去了”
“……”仇若水把头埋在手心里面,这不是朝华宗的人,最起码我不认识他。
仇若水声音闷闷的,头也不抬,“安好,拖下去,别让他死了。”
“嗯。”
“哥哥~”软软的童音飞到耳边,一颗紧绷的心在此刻融化,羽星澜抬头,略微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出现在视线里。
放下笔,他微笑,“阿冰下午好!”
“哥哥,你好闲啊!”仇若冰好奇的看着桌上的纸,上面不是什么治理方案,只是一副山水画,旁边还有题词: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嗯?阿冰为什么这么说?”
“我姐姐天天忙,也不知道忙什么呢,都不陪我玩。”仇若冰小声嘟囔着,转头看向羽星澜,这个哥哥天天都在游山玩水,吟诗作赋,自己姐姐却忙的脚不着地,说的最多的就是“没空”。
“哥哥就不一样,天天能给我买好吃的。”仇若冰眼睛都冒星星了,能天天陪她玩又出手阔绰的哥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朝华宗你姐老大,说一不二,要是不忙,我名字就倒着写。
我却只能游山玩水,纵情享乐,仙界都说我是扶不起的宗主。
如果可以忙起来,谁想闲着没事干。
“你姐姐是大忙人,哥哥我陪你玩,好不好?”强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羽星澜笑眯眯的看向仇若冰。
“好!”仇若冰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说哥哥是面瘫,他明明很爱笑的。
他笑起来,其他的都变成陪衬了,眉眼弯弯,乌黑的眸子藏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红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那么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笑,那么干干净净,与世无争的笑,几乎没有人看到。
好像,他也没对姐姐笑过。
究竟为什么呢?
不行,他也要对姐姐笑。
“哥哥~”
“我在呢。”
“你喜欢我姐姐吗?”
“我……”喜欢吗?
“喜欢吗?喜欢吗?”
“阿冰希望我喜欢吗?”
“当然了,安好姐姐说,这叫……叫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没错,天生一对!”
“嗯。”羽星澜压住失落,漫不经心的回着。
“?”怎么感觉被框了?
不能做到的事情,不要轻易许诺。
否则做不到的话,她会伤心的。
遥宨殿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倒也不是思乡,羽濉是土生土长的百凤人,也很少离开百凤。
但断肠,是有的。
一个大统领和本宗宗师相互喜欢,在平常不过了,更何况他们已经定亲了。
可是大统领半道劈腿,给宗师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绿了还不说,当着人的面把亲成了。
现在你要往回追人家,是个人都不会答应。
一夫多妻不犯法,但是和一个绿茶共侍一夫,想想就得了。
羽濉嘴都起泡了,对付下属和士兵他有一套,对付一个男女莫辨的家伙,他是一点办法没有。
他总不能打一顿吧,一是打不过,二是舍不得。
“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嬅,终究是负了你。
“夫君——怎么就‘入骨相思知不知’了?婉儿不好吗?”温婉闻声而来,一脸的不喜。
“嗯。”羽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唉——婉儿终究是个局外人。”温婉叹气,心里默默盘算怎么挽回这个多情种子的心。
“?!”羽濉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倒也不是,只是……”
温婉冷笑:“只是你们两情相悦,却被我横叉一脚。”
羽濉也不解释,只是把刀抵在温婉纤细的腰肢上,“婉儿是个好女孩,濉很喜欢,所以婉儿要乖乖听话,乖乖吃药,乖乖睡觉。”
“……”
半晌之后
“哎呀~夫君不要这样好不好,婉儿很听话的,哥哥告诉过我的,要听话,恪守妇道。”温婉扭着腰,嘟着嘴,就要往羽濉身边凑。
羽濉知道她哥哥推这个妖精来的目的,也不点破,只是不停地用手在她腰上“抚摸”,眼神很是暧昧。
论演技,温婉和他差了不止一点,一个被哥哥宠大的女孩,对这个即将而立的大叔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父命难违。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手,那个随时都可以要她命的刀。
“看什么呢?”羽濉用手捏住她的脸,吹弹可破的皮肤,和羽嬅那个家伙完全不一样,他有些沦陷了。
死死抓着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在深处还有着愤怒。
他清醒了,“婉儿,你真美!”
“……”拜托,我脸都叫你捏红,嘴也变形严重,鼻子都不通气了,你从哪里看出我好看来?
口不对心的男人。
“啊——”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嘴,她的脸都要滴出血来,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即将把初吻交给她最爱的男人。
可是她所珍贵的初吻交给了空气。
那个即将落在她嘴上的她梦寐以求的吻,最终落在了——他自己手上!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很是温柔,伴随着来的还有一句气音:
“你真傻。”
“……”她的脸不知是他捏的,还是含羞或者恼怒,变得越发的红,泪水在她眼里打转。
她不允许它落下来,羽濉也不可能叫她哭。
不过在外人看来,他们正在激情热吻——没看见温小姐都激动的要哭吗?
“他们感情真好。”站岗的侍卫小声嘀咕。
“啪——”站在另一侧的侍卫给了他一下,还没等他发作,那个侍卫小声“嘘”了一下,“大统领不喜欢温小姐,你没看他俩都在一起那么久也没有个后吗?”
“碰——”门从里面被打开,羽濉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拖着她的腿,以“公主抱”的方式大摇大摆的去了内院。
两个侍卫都傻了。
“你不是说不喜欢吗……”
“我哪知道他这又闹哪出啊。”
——
灵犀殿
羽嬅正默默听着侍从的话。
“大统领待着温婉去了内院。”
“嗯。”
?!她不生气吗?
羽凡尘扯着她的衣袖,“婶婶,凡尘饿了。”
“去找侍女要点吃的。”羽嬅无意识的回答。
“可是婶婶答应我要做桂花糕。”
—
“可是你答应我要做桂花糕。”小小的女孩扯着他的袖子。
“哎呀,找你侍女要去,不比我做的好吃。”他依旧很是不耐烦。
“羽濉!你个王八蛋,早上说好要做的,又出尔反尔。”
“没空,我要去练鞭子了。”羽濉推开他,转手拿了鞭子要出门。
“站住!”女孩生气的挡在他面前。
“我就不,哎呦!”
原来是女孩伸了腿,让他的头磕在门槛上。
“嘿嘿,叫你跑!”女孩暗自窃喜。
“跑你个大头鬼,老子头都出血了,赔钱!”
“羽嬅,你怎么老是欺负他,他是你弟弟(非血亲),你不保护他就算了……”原处传来母亲的声音。
“母亲,我……”羽嬅正要解释,他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母亲,是我眼神不好,自己摔在门槛上,不关嬅的事!”
“唉,你们两个欢喜冤家。”
“喂,谁让你捂我嘴了,拿开拿开,脏死了。”羽嬅用手挪开他的胳膊。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我拦住话头,你又要让母亲打了!”
“谁是你母亲?”
“你都是我的,你母亲当然也是我母亲。”羽濉得意的一仰头,血顺着头发往下淌。
羽嬅急了,“你真是闲的。”
“我不闲的,怎么回娶你这个小怪物。”
“少说风凉话,我给你擦下伤口。”
“我要吃桂花糕,你亲手做的。”
“好好好,小祖宗,别乱动。”
—
“婶婶,我要桂花糕,你亲手做的。”羽凡尘眼巴巴的看着她。
“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羽嬅转身拿来一盘桂花糕。
“谢谢婶婶。”
“嗯,拿去遥宨殿,给你叔父。”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