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维持着自己的姿态,一步一步的,脊背挺直,仪态万千,缓缓的走出去,正如谢幕前的演员,维持着优雅与大气,毫无破绽。
林婉儿得到消息赶去求见李云睿,却发现府中的丫鬟侍女都在收拾东西离开,宫里一时乱糟糟,一时却又静的吓人。李云睿本不想见她,但林婉儿的性子执拗,坚持在寒风中等待不肯离开,最终,李云睿还是担心她身体孱弱,让侍女将她带了进来。
母女俩相对而坐,一时竟无言。李云睿叹到自己如今败了,她不该来看自己,她叮嘱婉儿在今夜后就当不认识自己,明日也别来送行。
林婉儿一直保持沉默,她想问的很多,比如为何针对范闲?为何设计言冰云?为何伤害平民?你有为我想过嘛?你有一丝丝的爱我嘛?等等,但是很多她实际上知道答案,询问只会伤人伤己;许多不知道更好,自欺欺人亦或是表面和平;许多知道了也不重要了,因为无法改变,结局已定;
最后她还是沉默着,等李云睿说完,最后她几番挣扎,思绪万千,却还是忍不住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背叛庆国?
目光灼灼的看着李云睿,湿漉漉的澄清透亮的眼神,眼中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李云睿愣了一下,像是被刺到了,避开了林婉儿的视线。
林婉儿其实看到了母亲的躲避,她一直盯着的,她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抱着某种希望,接着道如果是冤枉的,自己去见庆帝求情。
李云睿根本不需要她做这些,所以她索性承认了。林婉儿一时无言,定定神,又问她是否害过范闲高发过言冰云等,李云睿都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林婉儿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眶。出生以来,李云睿这个母亲来看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时她想着她也许是有难处,等长大就好了。可后来她被送出后宫,重病缠身,李云睿还是一次都没来过。病最重的时候,她曾想死前,她这个母亲究竟会不会来见自己一次,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自己这个女儿。
林婉儿质问李云睿,她为了权势,能毫不犹豫地对言冰云范闲等人下手,因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李云睿心中的怒火,她告诉林婉儿,人活着就会有痛苦悲伤,但也只有她活着,才能感受到这些。所以,她只要她好好地活着,其他什么她都不在乎。
林婉儿不自觉泪流满面,李云睿继续道,自己做的事情并不仅仅是勾结北齐,背叛庆国,所以她从来不去看她,就是害怕将来有一日事发会牵连她。
林婉儿心中已一惊,忙追问她还做了什么,李云睿却不肯再说,只是叮嘱林婉儿,自此一别,不要再联系,各自安好。
母女俩对峙半响,最终林婉儿还是过于稚嫩,而且她也没有立场去做去质疑,毕竟无论如何,李云睿都没有真正害过她。所以她的做法想法她都无法理解,而且她从母亲的劝告中发现母亲并不爱父亲,她心有所属并且被伤害,所以才会从不考虑自己需不需要,而是自认为的去做决定,做安排。
她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她想知道母亲到底做了多少错事,自己要怎样才能弥补过失,怎样才能把母亲拉回来,不要一错再错了。
可是她好无用,她劝不了母亲,她知道,母亲不会听她的,也不会停下的。她只能提早发现,尽量弥补,或许那些被害者不需要,也来不及了,但是她没办法直接对上母亲,就让她在软弱一次,躲避一回吧,她会多多行善,为母亲积福的。
或许这次贬谪也是好事,至少母亲权利受限,这样做的事情或许就会受到抑制了。她会好好劝说,尽力去做的。
母亲,也愿你早日迷途知返,活的自在。林婉儿心中由衷的期盼着,遂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