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早晨是污浊的。
单凭那流落街头的黄包车夫就知道,华美的上海滩下是人民一层层堆砌的尸骨皮肉。
艾格把披肩系好,在宅落门口等着。
“艾格…!我来晚了…”维克多拉着玛尔塔来到宅前,玛尔塔则还是一身鲜艳的旗袍行头。
“没关系…在外要叫我少爷。”艾格扭头看向玛尔塔,“这么鲜艳的行头,不怕被日/伪/军抓走啊。”
“我不是有你当靠山吗,”玛尔塔勾勾唇角,“另外,我现在可是尚春窑的头牌小姐。”
“就你?我父亲找的情人都比你强。”艾格嗤笑着拦下了一辆黄包车。
“先生…呃…”
黄包车夫抬起头,明显吓了一跳———三个活生生的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话。
“别紧张,我会说中文。”艾格笑眯眯的,却看起来有些令人害怕。
“叫上你的两个弟兄,拉我们去金亭茶馆。”艾格指了指玛尔塔和维克多。
“好嘞,大人!”车夫向后招呼了一下,两个车夫就跟上来了,“您请坐!”
“大人,那个娘们儿,不是个正经人呐!”车夫拉起车子,和艾格搭话。
“哦?为什么这么说?”艾格饶有兴趣。
“那女人衣着鲜艳,一看就出身风月,一定不干净!”车夫道,“这种女人啊,我见得多了,指不定和共.党有什么关系呢!”
艾格听到“共.党”两字,不由得惊了一下。
“你给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嗨呀,大人,您刚来上海滩,有所不知啊!”车夫压低了声音,“前几日,那个洋场的舞女,被查到啦…”
“舞女?名字是什么?”艾格探出身子,打听道。
“叫什么玛格丽莎吧?和她玩儿过的有许多大军阀呢!现在正通缉呢!据说还没被抓到。”
“更多的事儿啊,我可说不了,指不定哪天,军阀就把我逮起来了。”
“真是谢谢了,这上海滩,乱事真多啊。”艾格笑到。
舞女?玛格丽莎?
艾格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是那个“驯兽师”玛格丽莎•泽莱吧?
“还有啊,大人。”车夫的话把艾格拉回了现实。
“现在啊,那日本鬼子几乎操持了大半个上海,我们中国人啊…要遭殃喽…”
艾格身为意大利人,对上海人的喜怒哀乐无法相通,但范无咎和谢必安肯定是能体会的吧。
所谓的亡国之痛。
“到茶馆了,大人!”车夫停下车。
“这是车钱。”艾格掏出几张纸票,接着又掏出几个铜板。
“这是你的小费。”
“好嘞!谢谢大人!”车夫捧着钱,笑着点头哈腰。
“快走吧,带着你的弟兄去吃点好的。”艾格挥挥手。
“那个车夫跟你说什么了?”玛尔塔拉着维克多凑了过来。
“驯兽师被通缉了。”艾格扶了扶单片眼睛,“她现在不知道在哪呢。”
“那她手上的情报呢?”维克多问。
“不知道,总知先进茶馆,避免招人耳目。”
“欢迎光临金亭茶馆…”门前头戴面纱的迎宾女员工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后又挂上了笑脸。
“二楼205号茶室有请!贵客三位!谢范兄弟二人招待!”
“来了!”谢必安拿起一个茶罐,“客官喝点什么?”
“普洱茶,一罐即可。”艾格回答道。
坐柜台的旗袍女子抬头看向艾格,艾格也注意到了。
“十三娘。”
艾格对那个女人作了个口型,女人莞尔一笑。
“鉴定师。”
女人也作了个口型。
“喂!美智子!那个娘娘腔是谁?居然占包厢不让老子进去?”一个长相蛮横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说。
“军士长,话可不能乱说啊!”美智子从柜台走出来。
“哈?我不能乱说话?”男人咧开嘴大笑,“老子刚开始杀汉人时,这毛头小子还没出生呢!”
“注意你的言行,这位军士长。”艾格扭过头,“我想,等你真正认识我时,你就不会这般嚣张了。”
“呵哟,你谁啊?该不会是男/娼吧?”男人不雅的调戏道。
艾格听到,明显愣了一下。
谢必安听闻,差点笑出声来。
堂堂瓦尔登大少爷,被认作男/娼,传出去岂不是要让旁人笑掉大牙?
美智子眼看艾格马上要收不住火了,才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快上楼入座吧。”谢必安这才带着艾格上楼。
“下次要是再让老子看见你,绝对没有你好果子吃!”军士长依旧愤愤的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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