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了撑死你！
国庆七天小长假，宁毅本打算去店里多露露脸，结果在普天同庆的那天，被揍的鼻青脸肿，每天只能带着口罩，在小区附近活动，只希望能在上班前，让自己脸上的伤能有所缓解。小区就这么大，他在下面转的时候，还不是收到来自热情邻居的“关爱”眼神。
宁毅时不时的一大早会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外加外形原因，他在小区里，总是一群大爷大妈的谈论对象，而这一次谈论的对象，则增加了一个陆举彦。谈论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自然没什么好的词语来形容。
宁毅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无外呼“醉鬼”“生活习惯不好”“流里流气”“不务正业”“没前途”“不值得托付终身”之类的话！而陆举彦呢？宁毅有些好奇在那群大妈嘴里的他，是个什么样。
“肯定会家暴！”
“你看他，冷冰冰的，没情趣！”
“房子也是租的，车子也没有，没前途！”
“虽长的人模人样，但还是算了吧！”
宁毅突然觉得，这群大妈，看人还是有一套的！至少某些观点还是对的。比如，没情趣，长的人模人样！至于其他的，他无法苟同。
“阿姨们，你们好呀！”宁毅树荫下走出，笑着对走在花坛上聊天的大妈们打招呼，“入夜了，天气有些凉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几个大妈，碰见他也不尴尬，笑着与他寒暄，却连宁毅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宁毅也不管她们有没有听懂自己的嘲讽，提着手上的小蛋糕去找那群大妈嘴里那个会家暴的男人。
陆珠的蛋糕终于做出来了，做的虽不怎么好看，但至少成型了，而且味道还不错，于是他切了一块，打算送给陆举彦尝尝。
陆珠在国庆的最后一天，提着蛋糕，喜滋滋的要自己的表舅尝尝自己亲手做的蛋糕，但却在看到他脸上还未消退完全的伤痕时，眼泪差点流出来。
“表舅喝多了，自己摔的！”
这个解释，并没有让李嫣和陆珠放心，反而更担忧了。
“你还要不要你那身体？摔成这样，也不告诉我一声！”李嫣让他坐在沙发上，查看他有些青紫的眼眶。
“你那个店，究竟有什么好的？”李嫣一边查看他嘴角的伤，一边下最后通牒，“你如果再这样，我告诉你姑姑，让她把你的酒吧停业整顿！”
“妈妈，我想去表舅的店里去玩！”
“不可以！”陆珠不是第一次提这种要求，每提一次，李嫣就严词拒绝一次，连理由都不给。
“等你，等你长大了，”宁毅看着李嫣严肃警告的眼神，出口的话将陆珠的期盼彻底打散，“也不可以！”
李嫣瞪他一眼，也没留下吃饭，拉着陆珠便打算回家了。
“嫣姐，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宁毅撒娇。
李嫣不吃他这一套，有些生气的道，“找个人，给你做，陪你吃，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个人管着你，看你还敢不敢喝那么多，居然能摔成这样！”
宁毅不再说话，只是笑笑。他知道自己脸上的伤瞒不过李嫣，但摔的，总比说是被揍的，而且还是被陆举彦揍的好。
宁毅陪着母女俩等电梯，李嫣看他那样，虽生气，却毕竟是自己从小疼着长大的弟弟，还是忍不住心疼。
“明天下午珠珠就要收假回学校了，他爸舍不得，打算好好陪陪她，下次，下次嫣姐给你做好吃的，嗯？”
宁毅笑着推着两人进电梯，“我这么大个人了，哪有那么矫情，电梯来了，去吧去吧！”
送走母女两，宁毅拆开蛋糕盒子。至少这个蛋糕是圆的，上面的奶油虽然没有抹平，像是被蚯蚓松过的土壤，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有一个看不出是熊还是狗的一坨东西蜷在蛋糕面上。
祝表舅越来越帅！
黑色的歪曲字体，却是蛋糕的灵魂呀！
宁毅伸出食指，狠狠的插入蛋糕，然后食指弯曲，成功的抠下一坨。
“味道还不错！”
宁毅舔干净手指，看着蛋糕上那一坨，似乎又没了胃口。
想到陆珠上次给自己打的电话，宁毅决定将这美味，与人分享。
陆举彦刚把晚饭端上桌，门铃便响了。
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人不多，在这个时候敲门的人更是没有几个。不知为何，铃声响的第二声，他脑海中便出现了一张似乎随时都在笑的脸。
那件藏蓝色的衬衫，第二天他便还了，男人收到时，扯着嘴问他洗了吗？
可视电话的铃声还在想，陆举彦似乎了解到楼下人的坚持，在看到那张与自己脑海中相符的脸时，陆举彦犹豫了下，按下通话，却没开锁。
“开门呀，我给你送东西来了！”宁毅的脸在视频里放大。
“什么东西？”
“开门嘛，是好东西！”宁毅将手上的盒子提起，靠近摄像头，想让陆举彦看个清楚。
陆举彦盯着那个完全堵住摄像头的东西，犹豫再三后，给他开了门。转身盯着餐桌上的东西良久，当电子门铃响起时，他急忙将桌上的盘子收入厨房，还将厨房门关上。
“这么久才开门,”门一打开，宁毅就要进入，陆举彦还没来得及伸手拦，人已经挤着他，闯进了屋内。
“需要换鞋吗？”宁毅站在地垫上问。
几次接触下来，陆举彦发现自己的对这个人的忍耐已经到了容忍的地步。
从鞋柜里拿出拖鞋，随手扔到对方脚下。
宁毅也不在意他粗鲁明显不欢迎的态度，换上拖鞋进屋。这是个小户型，一眼便能将房间的布局打量清楚。但宁毅进屋后，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个空间，一股烧焦的味道，便传入了的鼻孔。
“你在做饭？”宁毅再次吸吸鼻子，确定自己没判断错，“是不是烧焦了呀？”将盒子随手放在餐桌上，便要去开厨房的门。
“你要干什么？”陆举彦拉住他的胳膊。
宁毅指指厨房，“你这样，不怕引发火灾？”这浓重的味，再烧下去，估计锅都快烧出个洞了吧！
陆举彦脸上有些发麻，死死拉着宁毅不让他动。
“喂！”宁毅倒是有些着急，“我不去，那你自己去关火！”
陆举彦依旧没动，只是耳朵有些发红。
“现在没做饭！”
“啊？”现在没做？那就是前面做了？
宁毅瞬间懂了！看他现在的表情，想笑，却又不敢笑，最后只能拉开他的手。
“额，这个，”不去想他到底做了什么，宁毅打开桌上的纸盒，“这是珠珠做的蛋糕，她想让你尝尝，我给你切了一小块来。”
宁毅看着蛋糕上的一坨，鼻子嗅着焦味，从这一点看来，这两人还真是兄妹！
陆举彦同样看着那个蛋糕，现在他闻不到蛋糕的香味，但看那个造型，他实在没多少胃口。
“嗯！”陆举彦盯着蛋糕，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宁毅反倒有些尴尬，他想一探厨房的究竟，却又知道房子的主人绝对不允许，难道就这么盯着一块蛋糕？
“那我~”告辞的话还没出口，一阵咕噜声清晰的响起。
宁毅到嘴边的话，自然就拐了弯，问道，“那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也还没吃呢！”
陆举彦想到厨房里的“美食”，即使肚子饿的咕咕叫，现在他也没胃口尝那玩意儿了。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宁毅问，“外卖？”
陆举彦摇头，“我讨厌吃外卖！”陆举彦初中就开始寄宿，大学更是在另一个省读的，就连过年都不怎么回来，自理能力自不用说，但这个厨艺，却没有任何进步。但他还不愿吃外卖，宁愿受自己厨艺的荼毒。
“额~”宁毅想抽自己的嘴巴，真是的，提什么一起吃饭？现在好了吧，这显然是想让自己做饭呀！宁毅的厨艺是有些天赋，但他不喜欢做饭，甚至是讨厌。
“那，我做？”宁毅虽极度不愿意，但话已出口，怎么收回呀？
“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话虽是这么说，但看那表情，如果宁毅提议想走，估计有人会上来抱住他的大腿吧！
果然，美食面前，人人都逃不开“真香”二字。
“愿意，愿意！”宁毅笑的比哭还难看，还得满嘴答应。
妈的，吃了撑死你！
于是，一个月都难得做顿饭的宁毅，却在短短一周内做两次饭，还是做给同一个人吃，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
“等一下！”陆举彦先一步进到厨房，宁毅看他将一盘面条倒入垃圾桶。
“那上面是什么？”面条看起来软踏踏的，但至少还能看出那是面条，但面条上面黑乎乎的东西，他真看不出是什么。
陆举彦没回答，倒完面条，又开始刷锅。
宁毅看着用锅铲铲，用钢丝球刷，不免有些心疼那口锅。
“你那个锅，应该是不粘锅的材质吧？”这样的材质，居然能搞成这样，真是绝了！
陆举彦依旧狠狠刷锅，在他的锅铲和钢丝球的结合下，锅最终不堪重负，锅底破了个小洞。宁毅看他盯着那个小洞的一脸茫然的样子，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感到深深的无奈。
君子远庖厨！宁毅觉得这句话，有他存在的意义。
少了一口锅，陆举彦家里还有其他锅，冰箱里更是塞得满满的菜，在宁毅的指挥下，陆举彦照样打打下手，不到半个小时，青椒肉丝盖面，凉拌豆芽便上了桌。
两人扫荡完面条和豆芽，宁毅又将蛋糕分了，陆举彦虽不满意他将那坨东西切给自己，却也乖乖吃掉。正餐和甜点都吃了，心情自然也不错。宁毅靠着门框，看他仔细收拾厨房，没再打碎锅碗，动作虽慢，但整个厨房却擦得透亮。
“我走了！”既然饭都吃了，也没有在留下的余地。
“等一下，”陆举彦洗完手，关上灯，换鞋打算出门，“饭后消食，运动去？”
也不知是因为打了人，心里有愧，还是怎么的，陆举彦对宁毅不再那么排斥。
宁毅脸上笑崩不住，笑的有些勉强。
“我就不去了，你随意啊！”换上鞋，两人一起出门。
宁毅不愿动弹，陆举彦虽觉得他生活习惯着实不好，却也没强求他。
“你的脸，怎么还没消？”虽说比起前几天好很多，但眼角依旧有紫色痕迹，嘴角倒是好了不少，除了有些红，至少没有肿了。“你没按时用药吗？”
青紫，怎么是用药就能消的呀！
宁毅心里虽在笑他的天真，嘴上却是另一种回答。
“用了，用了！”
“明天就上班了，你这样~”
我这样，是谁害的？
“无妨无妨！”宁毅再次违心的道。
陆举彦显然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不再看他的脸，移开视线，没再开口。
“你慢慢锻炼，我回了，明天还上班呢！”
宁毅潇洒的挥挥手，转身离开。
陆举彦看着他离开，直到宁毅拐个角，消失在视线内，他才转身，向跑道走去。站上跑道，他才发现，自己衣服鞋子都没换，穿着家居服和帆布鞋。看着跑道上散步、跑步的人，陆举彦站在一旁，没有动作。
宁毅，一个他不想接触，却又一再接触，对方今天不仅闯入了自己的领地，还在自己的领地上撒欢的奔跑。而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自己，怎么就对他这么放纵呢？
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宁毅裤袋里的手机震的嗡嗡响。
掏出跳动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陆举彦的手指放在红色圆圈上，却迟迟下不了手。
“嗯~”最终他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陆刚以为又会被挂掉，却没料到他接了，一时还愣着，没有出声。
“有事？”陆举彦突然感觉有些紧张，声音不禁有些颤抖，“没事挂了！”
“有有有，”陆刚怕他又挂掉，“国庆小长假，要不要回来吃饭啊？”
陆举彦拿着手机，没有说话。
陆刚想了想不对，有些尴尬的笑着说。“哈哈，今天，今天都是最后一天了，明天你就要上班了吧！”
“嗯，明天上班！”
“举彦，你，”陆举彦听着电话那头的欲言又止，“你既然都留在市里工作了，就不能回家来？”
对呀！大学考出去，每年过年回来也就待两天，第一天在家，第二天探望老师，自己有多排斥这个城市，就有多么想回到这块地方。
痛苦是这里给的，幸福也是其他地方没法给的。
“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好谈谈？”陆刚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说道，“前面给你打电话，你总是挂掉，这次没时间，你看你什么时候？”
谈谈？陆举彦有多久没和父亲坐下来谈过了？似乎李嫣加入这个家以后，就再也没有了，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少的很。
“有空再说吧！”陆举彦没再多说其他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忙音，陆刚有些失望的关掉手机。
“怎么样？举彦怎么说？”李嫣着急的问。
“还能怎么说？”陆刚有些上火，口气也不好听，“还是那副口气，连句爸都没喊！”
“你还生气了？”李嫣有些委屈，“当时就让你跟他好好谈，你看吧，你这一拖，拖了这么多年，过年连个团圆饭都吃不好！我和珠珠，还有举彦，我们才该生气吧！”
不理坐在沙发上的人，李嫣起身去看在厨房倒腾的女儿。
“珠珠，给哥哥的蛋糕做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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