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还算数吗
日子又回到了原点，两人谁也不再提起宁毅不告而别的那两周，陆举彦觉得没有问的必要，大家都是成年人，各有个的生活很正常，而这里更不是宁毅的家，他说出那句“你可以随时过来”的话已经足够暧昧，容易让人产生遐想。如果再问，又用什么身份，站在什么立场问呢？
有些事，刨根究底，便会变得复杂。陆举彦虽然说不出来现在的生活好在哪里，但却不想打破这份安宁。
看着桌上异常丰盛的晚餐，陆举彦不知道这种简单的生活，是不是真的能一直这般持续下去。
“吃呀，看什么？”宁毅似乎这几天心情都很不错，嘴角上翘的弧度一直不曾掉下来。
不知道他心情好在哪里，陆举彦想了想，似乎明白，但却不想点破。
“待会要不要跟我出去啊？”宁毅吃着饭，随口问道，“我记得你明天不用跟班跑操，不敢时间，今晚要不要出去放松放松？”
“不了，”陆举彦没有多想便拒绝，“明天要放月假，有事要忙。”
“改卷吗？”宁毅记得，他们放月假前，总是要考试。
“嗯，改卷！”
“带回来，我帮你！”宁毅随手夹块排骨放进陆举彦的碗里，提议道。
“嗯~”自从宁毅帮了他一次后，陆举彦改卷便多了个帮手，改卷不再那么累，但明天不仅要改卷，还有其他事，“我明天还要其他事，晚饭不用等我了！”
宁毅喝汤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碗里的汤，突然就不想喝了。
“好！”其实宁毅不是想说这个字，他其实想知道，他有什么事，晚饭都不回来吃了。可话在嘴边绕了又绕，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陆举彦不问他那两周去了哪里，为什么事后一句话不提。他们都没资格问，没有立场问，现在他们能同桌吃饭，仅仅是因为自己死赖着不走，但却对陆举彦的生活没有影响，所以自己的突然离开，对他来说，只是少了个同居人，少了个做饭的人。
自己想要有人陪着，陆举彦也不想那么孤单，同居一个屋檐下的两个寂寞的人，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和平友好相处。
他们仅仅是室友！也许比室友还疏远。
放下碗，宁毅没有一点胃口了。
陆举彦发现他的变化，只是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皱了皱眉头。
“不吃了？”宁毅的胃口似乎不怎么好，家里虽然零食水果不断，但他都只吃一点点，正餐更是少的有些可怜。
“举彦，”宁毅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关系状态，让他有些不甘，本不打算说的事，在这一刻，让他有些憋不住，想要一吐为快，“我那两周一直陪着我姑姑！”
陆举彦对他突然开口的话，有些没反应过来，端着饭碗，听他继续说道。
“你不想见，所以我在路上看到你，也没跟你打招呼，”一旦开了口，宁毅反倒觉得轻松不少，“我姑姑难得来一次，我陪了她两周！”
宁玉秀过来，本就是为了他和陆举彦，但在宁毅的再三拒绝下，仅仅是陪了宁毅两周。而唯一的要求便是，宁毅乖乖吃饭，养点肉。
许久没听到宁毅的声音，陆举彦才知道他说完了。听了宁毅的话，陆举彦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反倒突然有些负担。
“你前面说的话，还算数吗？”宁毅见他皱起的眉头，小心翼翼的开口。
陆举彦看着桌上的饭菜，觉得自己有些让人讨厌。原本已经在嘴里打圈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算数！”
听到他的答案，宁毅的嘴角又恢复了圆润的弧度。
“你吃吧，我去店里了！”宁毅抽过纸，擦擦嘴，笑着离开餐桌，换掉鞋，出发去了自己的店里。
屋里瞬间恢复安静，一瞬间让陆举彦有些不适应。他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觉得自己刚才吞入肚里的话，以后再也不要提。
这种事，不用告诉我！他刚才想说的是这个。但没说出口，现在反倒让他是个正确的决定。
陆举彦慢慢收拾剩菜剩饭，看着倒掉的饭菜，想起宁毅，陆举彦好不容易展开的眉，又紧紧蹙起。
收拾好家里，陆举彦躺在床上，却没有什么睡意，平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绪清明，脑袋空空，闭目养神。当听到关门声时，陆举彦睁开眼，拿过一旁的手机，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快一点了。
明天周六，宁毅不用上班，若是以前，他一人生活时，那么今晚他便睡在店里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心里挂着个人。
宁毅从进门的那刻开始，便轻手轻脚的行动，所以当看到陆举彦卧室门缝下泄露出灯光时，不禁反思了自己，是不是吵到他了。
“回来了？”陆举彦不知道自己起来干什么，但躺着就是睡不着。
“嗯，”宁毅侧过身，让陆举彦先进卫生间，“你先吧！”
陆举彦举止如常的进卫生间，关上门，对着马桶，努力将自己身体里不多的存货放出来。
莫名其妙！陆举彦洗完手，看着镜子里精神奕奕的自己，有些想笑。不再停留，打开门，果然见宁毅守在门口，一股热气突然涌上，陆举彦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红了。
“早点睡，明天不用送我！”丢下这句话，陆举彦便进卧室，在床上躺下。虽没刻意留意房外的动静，但外面静悄悄，没有任何嘈杂声。
闭上眼，什么时候睡着的，陆举彦不清楚。
昨晚虽说了不用宁毅送了，但陆举彦说他的，宁毅坚持自己的。
简单喝了点牛奶，啃了两片面包，宁毅拿着钥匙，陪着陆举彦出了门。
“我来！”
看着他伸出的手，宁毅笑笑，将钥匙递给他，自己则绕到副驾驶，等着陆举彦开车。
陆举彦看他坐上副驾驶，等着自己的样子，捏捏手里的钥匙，上了车，慢慢起步，向学校驶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周六的早上路上行人很少，车辆也少，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不曾醒来。车辆很快到达目的地，陆举彦熄了火，下车前让宁毅等他。宁毅坐在车里看着他，看他进入那间小店，不一会儿便提着一大袋吃食回来。
“买这么多？”不是宁毅客气，而是真的很多。
“带回去，中午热热！”陆举彦单独拿了份煎饺出来，其余的都放在了后座。
“不用，我哪吃的了那么多？”宁毅笑着拒绝。
陆举彦不搭理他，打开煎饺，不用筷子，没有手套，用手指捻起一颗煎饺放进嘴里，另一只手托着煎饺伸到宁毅眼前。
宁毅看着泛着油光的煎饺，胃里忍不住有些翻滚，犹豫再三拿了一颗，笑着丢进嘴里。
陆举彦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没放过他勉强的表情。
“嗯？”将煎饺再次送到他面前，见宁毅盯着煎饺却不动手，还催促般的摇了摇盒子。
宁毅深吸口气，韭菜鸡蛋的味道立马钻进了整个鼻腔。
“你吃，”宁毅真的没胃口再吃了，伸手将眼前的食物推开，“我吃饱了！”
陆举彦看了他一眼，随手抽过纸，擦了擦指尖，然后将窗户摇下。
有些清冽的空气灌入车内，让宁毅感觉舒服不少。
陆举彦也不再吃，将盒子盖上，开门下车前，他对着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的宁毅道，“中午不要吃泡面了！”
宁毅知道，陆举彦心善，却没料到，这个人，心还这么细。
车厢里还有食物的味道，但却不再那么另人想吐。宁毅心情有些雀跃，当陆举彦消失在视线里，才开着车回了家。
陆举彦跨进办公室，便看到了许恒。
打着哈欠的许恒一见到他，便瞬间来了精神，端着冒着热气的水杯，笑着靠近陆举彦。
“陆老师，你这也太幸福了吧！”说完还暧昧的顶顶陆举彦的肩，“前段时间没人接送，现在怎么又开始了？”
陆举彦瞪了眼他，没说话，只是将盖着盒子的饺子扔在了许恒的怀里。
“诶，爱心早餐？”许恒拿着还有几分热度的饺子，笑的更是夸张，“有人知冷知暖，真是幸福啊！”
“闭上你的嘴！”陆举彦受不了的出声。
许恒耸耸肩，开始进攻饺子。
见堵住了他的嘴，陆举彦开始一天的工作，在一大袋零食下翻出自己的听课记录本，陆举彦思考许久，决定乘着今天，跟陆珠好好谈谈。而许恒的话和宁毅的坚持，陆举彦觉得是该买辆车了。
今天开始，放月假，陆举彦收拾好东西，早早便站在了初中部的校门口，还没等来陆珠，却看到了宁毅的车。
陆举彦还在犹豫之时，宁毅便打开了车门，下了车，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宁毅也没料到陆举彦会在这边，毕竟初中部和高中部的门是在两个方向，而今天他突然接到李嫣的电话，说是店里忙，而姐夫又去帮忙进货还没回来，只能麻烦宁毅来接陆珠了。
宁毅见陆举彦仅仅是看了眼自己，却没打算过来，宁毅没多做思考，迈开双腿，向他靠去。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宁毅，陆举彦手心不知为何慢慢便溢出了一层汗。
离陆举彦仅有几步距离，宁毅还没来得及开口唤他，一声清脆的呼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哥哥！”背着书包的陆珠突然出现在校门口，一眼便看到了鹤立鸡群般的陆举彦，眼睛一转，又看到同样优秀的宁毅，“表舅！”
陆举彦看了眼离自己尚有几步距离的宁毅，手心的汗一瞬间挥发，他没看宁毅的表情，只是转身看向朝自己奔跑而来的小姑娘。
宁毅久久没回过神，他有些心酸，却在看到陆珠兴奋的表情后，握了握拳头，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走向两人。
陆珠还在纠结靠近谁，没想到宁毅便走了过来，简直不要太高兴。
“哥哥，表舅，你们都是来接我的吗？”陆珠满眼小星星的看着这两人。
宁毅伸手揉揉她有些散乱的头发，点点头后，才向陆举彦打招呼。
“陆老师，好久不见！”
陆举彦愣了下，看着宁毅笑的疏远的脸，有一瞬间来了气，却又有些想躲。
气宁毅的聪明，气他太会察言观色，自己在见到他那一瞬间的犹豫，便被他猜透了心思。至于自己为什么想躲，是因为宁毅的眼睛，里面太冷了！
“嗯，好久不见！”陆举彦咽了下口水，语气平淡的道。
宁毅嘴角扬起，笑意没达眼底，不再理会一旁的陆举彦，拉起陆珠的手，便打算离开。
“唉，表舅，我还没和哥哥说句话呢！”陆珠被宁毅拖着向前走，手腕被拉的有些痛，“你干嘛呀，我的手都快被你拧下来了！”
注意到自己手劲有些重，宁毅放开陆珠，讨好的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弄疼小美女了？看来表舅果然不够绅士呀！”
陆珠不满的一哼，小嘴一翘，翻个白眼，揉着手腕，转身便去拉了陆举彦。
看着叛变的陆珠，宁毅扶着额，无奈的摇摇头。
“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吧？有事吗？”陆珠拉着陆举彦的衣袖，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大截的哥哥。
陆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这个哥哥明显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就是喜欢他，没有理由。
陆举彦思考许久才开口，只盼着不伤这小姑娘的心。
“我桌上的零食、饼干还有水果，都是你送来的吧？”
“不，我没~”
“说实话，不许说谎！”陆举彦低头看着陆珠的眼睛，让本想否认的陆珠不敢开口。
“你凶她干什么？”看着从小疼到大的外甥女，在陆举彦一个眼神下就失去了笑容，宁毅忍不住开口。
陆举彦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吸口气，拉过陆珠的手，才再次开口。
“我，”顿了顿，陆举彦脸上有些难为情的再次开口，“哥，哥哥很喜欢，但我更希望你将心思花在学习上，而不是用来讨好我！”
陆珠感受着陆举彦手心的温暖，一瞬间眼泪涌上眼眶。
宁毅一看，心里更是翻了天，狠狠瞪着陆举彦。
“你还不知好歹了？”宁毅将陆珠的手从陆举彦手里拉出，一手搂着陆珠，一手指着陆举彦的鼻子，“给你吃，你就吃，你还有意见了？”
陆举彦简直有些头大，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是知道宁毅宠陆珠，却没料到宠的这般没有道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举彦庆幸自己有一颗理性的头脑，不与他一般见识，“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为她好，希望她能静心学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我这是为她的未来做长远考虑，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说到后面，陆举彦也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语气了。
“我就要她高兴！你凭什么骂她？”
“我是她哥！”陆举彦控制着脾气，不想与头脑有些发热的宁毅在这里争吵。
“我是她表舅，”宁毅死死揽着陆珠的肩膀，不理会她的挣扎，继续反驳，“我是她的长辈，我不仅是她的长辈，我甚至还是你的长辈呢！”
陆举彦看着蛮不讲理的宁毅，气的咬的牙齿咕咕作响。
当老师时间不长，与家长打招呼的时间不多，这还是第一遇上这般不讲理的家长，而这个人居然是宁毅！
“陆珠，”不再理会宁毅，陆举彦决定直接与陆珠交谈，“哥哥说的话，你能明白吗？”
陆珠受不了般的死劲挣脱宁毅，见宁毅又要伸手来拉他，陆珠拉住他的胳膊，有些生气的唤道：“表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宁毅一口气憋在胸口，看了看这两个姓陆的人，气得差点捶胸，却只能乖乖闭嘴。
见他终于安静，陆珠撒娇的摇摇他的胳膊：“表舅，我和哥哥谈一谈，好吗？”
宁毅没说话，只是转过身，轻轻甩开了陆珠的手。
陆珠的道允许，便安心的将宁毅放在一边，专心的询问陆举彦。
“哥哥，你真的喜欢？”
陆举彦算是对宁毅大开眼界，还有些没回过神。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你不回家，不理我，我想你，想对你好，我就只能想到这种办法嘛！”陆珠边说边觉得有些委屈，眼泪又在眼里打转。
看着这样的小姑娘，陆举彦有些明白宁毅为何会被吃的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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