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是在19年跟着母亲搬来的重庆,那年,他16岁。
母亲邓荷因为工作被调到重庆,因为不放心儿子一个人,所以千里迢迢把家从广州搬到重庆。
对于母亲这个突然的决定,宋亚轩始终保持沉默,不置可否,默默收拾着东西,邓荷习惯了他的内向少言,以为他并无意见,自顾自的说起这份新工作的优点,全然忽视了儿子冷脸上的阴沉。
“去了那边,我们就能换一个更大的房子…”邓荷笑着说,“明天搬家公司刘过来,你今晚就把东西收拾好,没用的就扔了别带去了,麻烦”
宋亚轩看着母亲洋溢着欢乐的脸,吞下了反对的话,点了点头。
在他心里,母亲邓荷,他唯一的亲人,比任何事都要重要,包括他的开心。
晚饭后,宋亚轩如往常一样顺着铁路一路走到天桥下,那里有一个用纸板搭起来的猫窝,里面养着他的小猫。邓荷讨厌一切宠物,认为它们只是累赘没有任何用处,并且照顾它们只会影响学习,所以一直不同意宋亚轩养猫,宋亚轩怎过一次后就没再提起,他不想让邓荷生气,因为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再回到福利院里,做回那个无依无靠的宋亚轩。
闻到他的气味,几只毛色杂乱的小野猫从窝里跑出来,亲昵的蹭在他脚边,他从纸袋里拿出牛奶和猫粮,放在它们面前,看着进食到小猫们,他眼里尽是柔和,他缓缓蹲下,语气轻柔“以后,我就不能再照顾你们了”
小猫舔舔爪子,喵了一声,不解的看着他。他把袋子里的猫食都放在猫窝里,够它们吃上好几个月的,他走后,这几只小猫是死是活,他都没办法帮忙,也想过给他们找个家,可是这种野猫,没人会愿意养。
他坐在地上,陪它们玩到夜幕降临,他多希望时间能走的慢一点。猫咪舔了舔他的手背,他低头“你也舍不得我,对吗?”
猫咪不会说话,只是对他轻声叫着。
“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他轻声说,“我走了”
他起身,像往常一样从草坡慢慢爬上大路,拍拍手上的草,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向他的小猫,他低声说了一句再见。再见,小猫。
到家后,邓荷在阳台打着电话,听到开锁声,她探了个头出来,指了指桌上的热牛奶,示意他喝了再睡觉。他洗漱过后,邓荷还在打电话,好像和那边起了冲突,说话声越来越大,他拿了牛奶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邓荷打开门,轻轻走进来,坐在他床边,“轩轩,睡了吗?”
他背对着她躺着,没回应,邓荷看着儿子白净的侧脸,轻声说“我知道这次走的很突然,但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要听话,好吗?”
他没回复。
她俯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起身慢慢退出了房间。
宋亚轩缓缓睁开眼,慢慢坐起身,摸了摸刚刚邓荷亲过的地方,内心五味杂陈,他不想去重庆,可是要忤逆邓荷的意思吗,他没有勇气,他什么都没有,不能失去邓荷。
第二天,邓荷很早就打发宋亚轩去学校,让他快点把书搬回来,她订的中午的班机。搬家公司的人在公寓里进进出出,慢慢把这个家搬空,宋亚轩站在客厅中间,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邓荷端出几杯水,喊道“傻站在那干嘛,小心碰着你,快吃了早饭去学校”
“记得先问候你哥”邓荷吩咐道。
他转身,站在桌子上摆着的灵像前,看着黑白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少年,轻声唤道“哥,吃饭了”
照片上的人是宋明朗,邓荷的亲生儿子。
宋亚轩的存在,只不过是他的替代品。
宋亚轩出生在红灯区,他的生母是一位妓女,生父是不知名的一位嫖客,生母对他毫无感情,只觉得多了一个累赘,在他七岁的时候,她借带他出去玩之名,偷偷把他带到酒店,送到一个恋童癖的老男人的房间,就为了三千块钱。年幼的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捏着母亲买的糖果不知所措,直到那个男人触摸到他的下体,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挣扎间,他误杀了那个男人。
第二天是酒店的保洁发现了尸体,她失声尖叫着冲出房间,年幼的宋亚轩满手是血,颤抖着躲在角落。之后他的母亲入狱,他被带到福利院,之后就被邓荷收养。对于宋亚轩来说,邓荷是他贫瘠沙漠里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死死抓着,哪怕她只是把他当做死去儿子的替代品,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是被爱着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