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过往

司命和连宋走在出太晨宫的路上，连宋手握折扇轻轻敲着手心，若有所思。

司命忍不住问：“三殿下想什么这么入神？”

“当然是在想南砚帝君。”

“恕小仙直言，南砚帝君确实是倾国倾城，但她的地位与实力都高出殿下太多，殿下还是收了那心思吧。‘’司命没说的是，看东华帝君的态度，怕是不等南砚帝君动手，三殿下就已经被帝君教训了。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已经有成玉了，怎么会再想别的姑娘！”

“这话殿下还是在成玉元君面前说吧。”谁不知道三殿下您风流成性。司命心里腹诽着。

“好了说正事，我是觉得南砚帝君与夜华的凡人娘子素素颇为相似，如果南砚帝君是黑发的话，”连宋闭目在脑中勾勒出画面，“有七分像！”

“怎么可能！南砚帝君一直在太晨宫中沉睡，怎么会出现在别的地方，而且那还只是个凡人。世间相似之人多了去了，巧合罢了。”

连宋笑起来，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那个凡人已经魂飞魄散了，一个凡人怎么能与南砚帝君相提比论，简直是云泥之别。他还是想想等夜华醒来后怎么安慰他吧，真是苦命的孩子！连宋摇摇头，出了太晨宫。

司命转身回去，脚下却被拌了一下。他低头一看，一只九尾红狐趴在门槛上，狐狸爪子里还捧着一个酒坛子。

“小殿下，你怎么在这？”司命赶紧把小狐狸抱起来，顺便摸了把油光水滑的毛。

“我想来看帝君最后一眼，没想到……”

看着小狐狸蔫头搭脑的模样，司命想想便将事情猜出了个大概。

“小殿下可是见着南砚帝君了？‘’

“司命，你曾跟我说过，帝君是石头做的，没有七情六欲。可他看那什么南砚帝君的眼神，分明就是喜欢，我从未见过帝君如此失态。他不是没有七情六欲，而是能让他有七情六欲的人不是我罢了！”’

一说到这，白凤九忍不住哭了起来。司命又是给她擦眼泪又是给她顺毛，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南砚帝君和东华帝君自小一起长大，与旁人不同些也正常。”说完司命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原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那她就更没什么希望了，凤九哭的更凶了。

司命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轻轻的顺她的毛，凤九哭的狐狸身子一抽一抽的，司命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凤九哭的很凶，像是要把这几个月来受的委屈和对东华帝君的情感都宣泄出来。

放下吧。凤九对自己说，帝君已经等到他喜欢的人了，你还要苦苦纠缠吗？堂堂青丘帝姬，不能再给青丘丢脸了。

凤九渐渐平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她又给青丘丢脸了。不过她在司命面前也不知道丢过多少次脸了，而且司命摸的她很舒服，她实在不想下来，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司命怀里 。

“司命你跟我说说，这个南砚帝君到底是什么人啊，天君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虽然已经决定放下，但凤九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她倒要看看，那什么南砚帝君到底哪里比她好，配不配得上东华帝君。

南砚帝君，光是从称谓就能知道，这位可了不得。放眼整个四海八荒，只有她和东华能被人尊为帝君，她的身份和做出的贡献，也配得上这个尊称。

自盘古开天地到如今，已经整整五十万年了。当年共工怒撞不周山，天柱崩塌，女娲炼石补天，余下两块补天石，在四十三万年前在碧海沧灵修成人形，便是东华和南砚。两人跟在女娲身边一起长大，东华一万两千岁时飞升上仙，自此跟着父神平定四海。南砚性情惫懒，疏于修炼，但她天资过人，在两万岁时飞升上仙。

女娲捏泥造人本是功德无量，但凡人虽无神力，却不死不灭。他们的生育能力极强，几万年间就发展的十分庞大，四海八荒再大，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负担。人一多，就有矛盾，神魔人三族战事频繁，凡人弱小，伤亡无数，民不聊生。

女娲不忍看到凡人受战火荼毒，拼尽全力开辟出另一个空间供凡人居住，设下结界隔绝仙凡两界。女娲为此耗尽一身修为与功德，身归混沌。

女娲所为虽然避免了凡人轻易被杀害，但没有了外部威胁，以凡人的繁衍速度，迟早有一天凡界也会承受不住。

南砚继承女娲的意志，以守护凡人为己任，她创生死，开轮回，抑制了凡人增长的速度。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轮回秩序不断完善，她收拢了一批从凡界飞升的仙，在南荒建造轮回殿，维持着凡界生死轮回的运转，做事公平公正，从不徇私。

南砚六万岁时，天降神谕，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凡界之主，与天地同寿，手握生死簿，掌凡人生死。

南砚七万岁时，父神妻子难产而亡，父神本就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妻子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不久也身归混沌。

东华和折颜忙着平息战乱，轮回殿的事有砚纱华帮着一起分担，南砚清闲许多，便也空出手来照顾先后失了双亲的小墨渊。

待到战乱平息，东华成为天地共主，二人被四海八荒尊为帝君。

后来的十万年里，四海八荒十分太平。

直到魔族起兵，这原本与南砚帝君没多大关系，四海八荒的事她一向不管，东华帝君也不是吃素的。魔族节节败退，走投无路之下，魔尊破开结界，带着魔族大军躲进了凡界。

凡界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总有些惊才绝艳之辈悟道，领悟出自己的修炼方法。南砚帝君也曾留下一些修炼之法在凡界。凡界各个小世界发展方向不同，有些小世界只是普通凡人，有些小世界宗门林立，不同小世界可能会因为灵力浓度不同而实力层次不同，但是凡界和四海八荒的差距是巨大的。虽然所有进入小世界的人实力会被压制到这个小世界的最强实力，但魔族人多势众，一个小世界能有几个强者？

魔族在凡界肆虐，凡界死伤无数，南砚帝君出手杀了魔尊，重伤了一众魔族高手，自己身受重伤，陷入沉睡。

那时她十八万岁。

神魔大战后，魔族彻底沉寂。东华帝君立了他的得力干将容越为天君，统御四海八荒，从此隐匿于太晨宫，极少过问四海八荒的事情。折颜上神把伏羲琴封印在昆仑虚，在东海边上种起十里桃林。

时光荏苒，东华帝君常年居于太晨宫，不问世事；折颜退隐桃林，几乎成了养狐狸专业户；墨渊成了天族战神；而南砚帝君成了史书上的一个名字，成了传说中的人物。

通往凡界的结界不在，又有多少人记得她的规矩：不论仙妖魔神，不得踏入凡界半步，不得干涉凡人命数。

凡界在他们眼中就是家里的后花园，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凡人在他们眼中，还不如一粒尘埃。

人走茶凉，不过如此。

凤九听的目瞪口呆，两万岁就飞升上仙？看看自己，都七万岁了，上仙的天劫都不知道在哪里。凤九不禁反思，她是不是太不务正业了点？看看人家几万岁的时候在干嘛，再看看自己，整天跟着姑姑招猫逗狗。再看看东华帝君那传奇的过往，凤九突然悟了。

原是我不配！

若说原本还有些不服的话，现在凤九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也只有像南砚帝君这样的才配得上东华帝君吧，其他人站在帝君身边都是高攀。想到这，凤九又没精神了。

“司命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差劲啊？”

“怎么会呢，小殿下有小殿下的好。”司命怕她胡思乱想，赶紧转移话题，“以前没人管，现在南砚帝君醒了，她肯定会算账的，小仙曾听东华帝君说过，南砚帝君十分护短。小殿下还是想想，有没有干涉过凡人的命数吧。”

呃，应该没有吧？凤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虽然她喜欢去凡界玩，但从没干过什么坏事啊？不知道给路边乞讨的小乞丐吃的东西算不算干涉他的命数啊？凤九摸摸鼻子，有点心虚。

可是她也是看他可怜出于好意啊……不管了，算账就算吧，大丈夫，啊不，小女子敢做敢当，她才不怕！ 只希望南砚帝君算账的时候，不要漏了太子夜华，他可是大大的干涉了凡人的命数了，都把人带上天宫了！

希望南砚帝君好好的惩戒他，凤九一点也不喜欢太子，明明是姑姑的未婚夫，还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还欺骗女孩子的感情，她可是听素素说过他们的故事的。素素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希望南砚帝君能帮帮她。

“司命，那个凡人素素怎么样了？”

“生下儿子后，跳了诛仙台。”司命摇摇头，“真是可惜，如果南砚帝君早点醒过来，她算是有了靠山，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他们欺人太甚了，希望南砚帝君好好教训他们，凡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凤九待在九重天这几个月，算是看明白了，天族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她是小仙娥时是这个样，知道她是青丘帝姬时又换了一副嘴脸。

还是她们青丘好啊。

也该回去了，她也想折颜的桃花酿了。

凤九看着太晨宫熟悉的宫殿，再次对自己说：放下吧，凤九。他的身边已经有别人了，那个人和他一样优秀，遇见危险时，他们能共进退，而你只能成为他的拖累，不仅没报成恩，还害的帝君又救了你一命。

她决定回去好好修炼，只希望等帝君需要时，能帮到他，以报他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