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布政使的夫人陆氏，是尚书裘文达公的干女儿。文达公去世后，陆夫人有次生病，梦见有一抬大轿从屋顶上抬过来，前面立着个仆役，说：“裘大人命我们来请你。”

夫人坐上轿子，轿子升上空中，在云里行走。到了一座大庙，庙的正殿很高大。

旁边有间小屋，很整洁，裘文达公没戴帽子穿着丝绸袍子坐在里边，旁边有两个小童服侍，案几上堆着许多文卷。

文达公对夫人说：“你知道你为什么生病吗？这是前世造的孽。”

夫人下跪祈求说：“干爹有能力帮女儿解脱吗？”

文达公说：“这儿西厢房有个女人，现在躺在床上，你去把她扶起来。能扶起，病就能治。扶不起来，我也没法救你的命。”

小童领夫人去西厢房，果然见房里有一张描金的床，床上张着大红色的绫帐，被褥很华丽，中间躺着一具女尸，光着身子，两眼直瞪瞪地，一言不发。

夫人上前扶她，用尽了力气，终于无法扶起。夫人回告文达公，文达公说：

“你的冤孽难以消除，可回家托张天师设法坛打醮，用以禳解。但是天师近来很粗心，他的寿也不长了。那天他替苏州顾懋德家作斋文，错字很多，天帝很生气。”

夫人惊醒过来，正遇上张天师在京城，夫人就把裘文达公的话告诉了他。

天师检查给顾家所写的斋文，稿中果然有错字，是手下的一个道士所写的，心中很紧张害怕。

没多久，夫人去世了，张天师也去世了。

江宁县丞汪易堂，到古北口去访问朋友，路过水定庵，稍作休息。庵中牡丹盛开，花大如斗。

汪易堂走近花前赏玩，庵中的和尚告诫他不要摘花，说花有妖，会带给人祸害。

汪易堂素来倔强，笑着说：

“我本来不想摘花，既然说是有妖，我偏要折一枝试试。”

伸手去摘，把花左旋右扭，花却像牛筋一样坚牢，怎么也折不断。汪抽出所佩的刀去斩花，花没割断，拇指却受了伤，血流不止。

汪恼羞成怒，撕下袍袖裹住伤口，忍住痛不说话，左手抓住花头，右手用刀割花枝根部，终于断下了一枝，回家插在瓶中，向人们夸口说：“我今天擒获花妖了！”

他想去买药敷手上的伤，解开一看，根本没有伤痕，连裹伤的布上也没有血迹。

李家村有个穷佃户董某，父亲死了，留下一头又老又跛的牛，他打算把牛卖给屠户。老牛跑到他父亲目前，死死趴在地上，无论鞭打牵缰绳，都不能让老牛起来，只是长声哀叫。

　　村子里的人听说这件事，陆续赶来看热闹。邻居刘老头也赶了过来，表现的很愤怒，用拐杖抽打老牛说：

　　董某的老爹掉到河里去，关你屁事，让他喂了鱼就是大好事。你无缘无故的多事，非得把他救上来，让他多活了十多年。他活着，儿子就要养活，病了要吃药看病，死了还得给他买棺材。

　　你难道不知道“上学看病烧死人”这三座大山，都是抢钱的行当吗?当初让董老头死了，现在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你给某人带来如此大的麻烦，卖给屠户都是便宜了你，还趴在地上哞哞叫干嘛?

　　原来，十几年前董某的老父曾经掉到河里，老牛奋不顾身跳到河里，老头拽着牛尾巴才活了一条命。董某原来不知道，听刘老头这么一说，才明白其中的原委。于是十分惭愧，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牵着牛回家了。

　　几个月后，老牛病死。董某把老牛埋在坟地，当作救命恩人一样埋葬了。

　　司马氏曰：当初牛郎织女的时候，老牛就曾经给人做媒。从这些事情看起来，所谓众生皆有情，真是让人叹服。

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