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折翼(16)

某酒馆的上等雅间。

"咕咕咕--"

一身黑长袍的男人低着头，一手端着白瓷酒壶酙着酒，一手护着壶口而不使酒水飞溅。

通用角色男人:主上，南下的刘丞相飞鸽传书。上书:"迅速"二字。

离男人不远处的屏风后，韦万明一袭银袍，左手执着折扇，右手握着剑柄。

韦万明(势在必得的笑)这一局，该我赢了。子、义……

…………

"报--！丞相大人所管辖的南江起兵造反！北甘国用十三万余精锐攻破我国北边岁安城城门！"

宫深越缓缓站起，手一挥，轻拧着眉，声音洪亮。

宫深越诸位，朕欲亲征。

底下的大臣议论纷纷，大家都一致反对，都劝宫深越三思而后行。

宫深越那诸位可有甚万全的应对之策。如今天佑腹背受敌，敌方两面夹击。若朕待在皇宫，恐心难安。而朕的黎民百姓该如何看待朕这个混吃等死的帝王。

底下的大臣默不作声。

宫深越好。接下来听朕部署。宫琛柏与百家兵(韦万明曾帮他培养的精兵)留守都城，朕与韦爱卿率二十万精兵前往岁安--

宫深越还未说完，韦万明便从文武百官之中走出，跪倒在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韦万明臣，愿请缨前往南江！

宫深越怔住了，随即横眉倒竖。

宫深越你要做甚！

文武百官也愣住了。人人皆知韦督头与刘丞相素来关系较好，若是让韦督头前往南江，说不定……

韦万明臣，愿请缨前往南江！

韦万明依然坚持。

宫深越朕自有安排。秦将军率四万轻骑前往南江平叛。

韦万明趴在地上，不屈不挠地坚持着他的想法。这下子，文武百官替他捏了把汗。

试问:与陛下作对有甚后果？

快答:一、腰斩。二、连坐。

总结:切莫与陛下作对！

宫深越郁闷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韦万明要与他作对。以往，他指东，韦万明绝不可能往西。况且，以前韦万明从来没有在战事吃紧的时候自动请缨过，是绝对会服从他的安排的。这次为何……

宫深越你到底作甚！

韦万明微微抬起头，万分诚恳地请求道。

韦万明陛下，臣与刘丞相关系虽好，但臣最不愿看见亲友犯浑，所以想将刘丞相唤醒。您不必交四万轻骑予臣，只需将八千精兵予臣。

宫深越(低声)叔！

这下是轮到韦万明发愣了。十年了……这是十年以来宫深越第一次叫他叔。他第一次见到宫深越那时，宫深越才八岁，见到他便兴高采烈地喊他"叔"。只是后来，宫深越十五岁快十六岁时，东窗事发，大皇子逼宫未遂，被宫君临逐出都城，流放在外，还被逐出皇谱。宫深越被立为大皇子从山神庙搬到都城皇宫之后，二人相见甚少。也是在那以后，宫深越再没喊过他一次"叔"了……

韦万明愣了很久，直到宫深越用正常音量叫他"韦爱卿"的时候，他才醒过神来。

宫深越韦爱卿，朕，允了。只待汝同朕凯旋归来。

通用角色众臣:凯旋归来！凯旋归来！

…………

五个月后，岁安一役大捷，所幸天佑伤亡并不惨重。

可是宫深越左臂受了箭伤。加之天寒露重、冰天雪地之下风餐露宿地没日没夜地赶路。宫深越又不愿用太多珍贵的药材在自己身上，只愿将这些药分给那些受了重伤的将士，还要策划、部署、上阵奋力杀敌，这心力交瘁又不好好休养的。宫深越的这条臂膀几乎是废了。

而宫深越没有责怪军医什么，还温笑着安慰那些关心他的将士们:

宫深越我没事的，不用在意我。

那些将士们皆偷偷抹了泪，本来存有轻视心理的那些人也都对宫深越这位年轻的帝王忠心耿耿。

然而南江这边却形势错综复杂。

刘丞相那方好像是惨败，而且刘丞相还被一枪穿心了。可韦万明虽然不是险胜，他却只携了三百余人回归。剩下那些兵士竟不知所踪。

宫深越对此有些疑惑，他试探了几番韦万明，韦万明都是敷衍的搪塞过去。宫深越那叫一个愤怒，他在朝会上大发雷霆。吓的那群大臣是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有些新上任的，甚至还流出了不明黄色液体。

下了朝会，遣散了那群文武百官。宫深越只将韦万明留下了。

宫深越(冷漠)你甚意思。

韦万明(微笑)无甚意思。

宫深越用左手将桌上的研台狠狠地朝韦万明丢了过去。韦万明没有躲开，于是他被撒了满头的墨水，而且额上还留有一片紫青。

宫深越感受到左臂的剧烈疼痛，咬了咬牙，于是他说的话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宫深越无甚意思？汝意思大了去了！为何八千精兵只余三百多！汝又没有伤亡册呈给朕阅览！汝是要谋反吗！

宫深越说到后面越来越激动，浑身颤抖着。

韦万明垂着头，沉默着。

宫深越对他这种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更是愤怒，他走向韦万明，狠狠地掐住韦万明的脖子。韦万明因疼痛和窒息感咳喘着，但是他依然不作声。宫深越几乎是要掐断韦万明的脖子的那一刻，还是松了手。

宫深越朕已经对汝仁至义尽了。望汝给朕一个解释。无论是出于甚原因，谋反也好，不满朕这个皇帝也罢。朕都不会罚汝的。因为你，到底也算是我的亲人。

跪在地上喘着气，咳的眼泪掉落的韦万明听到最后那一句时，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看着宫深越。

他拿我当亲人啊……

我呢？只当他是垫脚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