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因儿子的死亡而受到刻骨打击的样子。沈煜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毕竟娄家教育嫡女的方式他不了解,而每家也都不太一样。
就比如沈煜家,对女子散养,只求有规矩,不乱惹麻烦。
沈煜从小是极羡慕他姐姐的,不用像他那样又苦又累又受罪。他爹从他小时候就告诉他“你是为了保护家中女眷而生的”。
他也好想听说过娄家,只注重对嫡女的培养,从小便教她们骑射﹑琴棋与书画……而对于娄兰亭那样的庶女,只求女红与听话,然后嫁个好人家。
这样想想,其实娄兰亭也不容易。她能来这侯府,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
“我听说表哥被处斩,心中害怕,还想着给表哥烧纸钱呢,现在是不用了。”娄玉亭笑笑说,“得给我的聪儿烧了。”
见她这样平静,沈煜心里也很担心。娄玉亭又说:“我都忘了,五日后是沈姨母和姨父的忌日。”
“那又有什么用?”沈煜眸光晦暗,“天子下诏不让祭拜。违者当斩。”
“煜表哥,其实我一直有偷偷烧纸钱的。”娄玉亭说。沈煜心里一阵感动:“多谢了。”
娄玉亭看着他,欲言又止:“还有,煜表哥……自从你被斩后,民众抢了你的尸首,要给你安葬,陛下没有明面上制止,但改了年号,改为了‘乐和’。”
好他个徐辞,年号改的倒快,到底是有多很自己?!沈煜感觉一阵气闷,喘不上气来,他到底,是有多挡他的路?
把他给定的年号,都改了。
那个年号,是支撑他在狱里撑下去的曙光……
“改了的好。”沈煜剜自己的心,“改了真好。”
娄玉亭说:“煜表哥,只剩下咱俩了。娄家我是不能指望了。煜表哥,帮我好吗?”
也是,娄兰亭能赖在侯府,也必定少不了娄家首肯。
沈煜胡乱的点头:“我们是亲戚,不帮你帮谁?”
“有表哥这句话,我就心安了。”娄玉亭说,“他们嫌弃我快死了,侯爷就要跟他们淡了……”
然后就想拿人顶替她……
沈煜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她说太多,点到即可。
“你要小心。”沈煜担忧地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我知道的。”娄玉亭说。她有些虚弱的笑笑,“毕竟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
“嗯,你从小都有主见。”沈煜还是放心不下她,“我先回去了。”
“好,表哥慢走。”娄玉亭笑着说,“见到表哥,也是很开心的。”
沈煜走到门口,听到娄玉亭说:“表哥,聪儿他不喜欢吃辣。”
沈煜他差点没打个趔趄。
他……无辣不欢,想当年他能把徐辞吃哭。
现在他连死的心都有了,没辣他根本就活不了!
沈煜轻轻地做了个深呼吸,自以为潇洒的说:“人嘛,总是会变的!”
娄玉亭心里一惊,勉强笑着附和:“是,都会变的。”
她自己不是也变了吗?变化还挺大的。娄玉亭淡漠地想。也就是沈煜,依稀是旧时模样。
沈煜心里装着自己的事,没注意到娄玉亭声调的变化,他也没有偶然一回头看到娄玉亭的脸色,不然的话,以后的一切,都将可能会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