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

宿醉，醒来时头还有些昏沉。

昆虫爬行的地面、树枝和草被，组成了我入睡时的床被。树影寥落的丛林，桩木随处可见。

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梳理记忆。原星球、我的出身是哪里已经完全不记得，只是独身操控飞船在星际间穿行，碰到一些宜居的星球，可惜那里有丧尸。碰到过一个高级丧尸，他因为饮用过半成品的解药而具备了智慧。

那里到处都是丧尸，我打不过那么多对手，便离开了那个星球。

而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颗行星上的丛林中。这里的树木粗得得有三个成年人合抱才够抱住，即便如此这样的木材还是被锯下了。

多逛了几圈，发现有崭新的路径在林间穿行。我沿着那路径行走，终于碰见了冒着炊烟的房屋……

“请……救救我。”

说完，陷入昏迷。

再醒来时，屋内一个老人正在沁茶。

“唔……”

我起身，觉得自己的记忆又少了些，比如那个丧尸星球，我在那里的大海上航行过，但是船员的面目一齐模糊了。

也许不久后，我只会记得我曾经活过。

“小伙子是哪里人啊。”老人见我醒了，合上了茶盏，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过来。他的步伐让我想起了一些赛博风的机器人，做什么都得劳动起全身的关节，极其费力。我便下了床，穿着拖鞋把他扶回座椅上。

“晚辈雷狮，长期漂流至此，已经忘记来处，前辈勿怪。”

“我们这个森林可是大的很，你一个小伙子穿越森林来到我的屋落前，还能这么干净，属实难得。”

我摇了摇头，却并不想告诉老人我来自天外。在那个丧尸星球，就有不少人嘲笑过“天外来人怎么可能”，如果要为此一直辩驳，多少有点惹祸上身。如果暴露了飞船使自己失了退路，那才是大祸临头。

“咕……”

肚子叫了一声。

我挠了挠头，一时有些尴尬。老者哈哈一笑，指了指厨房，道：“那里有刚做好的饭食，小伙子就在此先栖息一段日子，再去外界找份工作定居吧！”

“谢谢前辈。”我鞠了个躬，便去厨房取伙食。

“小伙子挺多礼啊。”

我来到厨房，辨认了一下厨具，找到一锅白米汤，胃口消失了一些。然后想起了林子，如果能猎到一些野怪，做成烧烤，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把白米汤舀下一碗，在锅里发现一个水位线的刻度。这是锅煮久了、掉了颜色所致，我便知道这老者一直是一个人居住，只是今天多了我的伙食。

老者应该是住的久了，时常对我唠叨这世界的一些事。他是这片林地的护林员之一，这片森林还有其他的护林员，住在不同的地方。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去过这个国家各个地方去旅游，吃过各种各样的菜，甜的辣的、煎蒸煮炸闷炖烤、粥面菜肉云云。而我吃着白米汤填饱了肚子，就一直听了下去。

说真的，我对这老者是怀抱着戒备和敌意，但看在他是老年人的份上没有表现过偏激行为，有时也会出于一种补偿心理到林子里野猎，抓回来的动物里有三成是“珍稀动物”，快灭绝了，让老者把它们放生了，剩下七成做成了烧烤，同老者分食了。

等到我与他已经相熟的时候，时不时地离开森林到人多的地方去讨生计。城市到了夜晚，亮的是车灯路灯，居民楼里的万家灯火，不拉上窗帘，房间里会微微地亮着。这时候看向城市，会想起森林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天上的星空和夏季的萤火。

我想我对这片城市多少是有些喜欢的，毕竟它和我住了那么久的地方有一些相像。

在梦里呢喃着不要战争，即便是在噩梦里，也千万不要让战争就此降临。

新闻里播放着外国的战事情报，那些统治者被人流围聚、退散不开，那些人举着牌子在街上呐喊的剪影让我想起了尸潮，只有在梦魇的极深处，才能看见有个人护在我身前。那时候我还是那么小，当他与人死斗、当那些坚毅的士兵一个一个像脆弱的纸板被人杀死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逐渐不归……

惊醒！

我刚才，梦到了什么？

那里，是我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