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已经死了两个月了,我妈说的,她晚上总是叫我的名字,吵得我睡不着。害,我妈太想我了没办法。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一个妈宝女,可惜估计不是同一个妈了。
所有糟糕的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我的哥哥嫂子开始着急,那些叔叔姑姑也开始变得暴躁,我奶本来还觉得对不起我,可是在时间的流逝下,这种情绪越来越淡。而我爸呢,在那些人的撺掇下,在奶奶时不时地谈心下,我爸开始对我妈大呼小叫,想要找到属于男人的自尊。
我叔说:“哥,你怎么一点威严都没有?你看我媳妇儿,我说往东她不敢往西,怎么你家里嫂子说了算?”
我姑说:“哥,现在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你忍心看你外甥打光棍吗?”
我奶说:“这钱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老大,你要拿出魄力来,你弟弟妹妹就靠你了!”
我哥说:“爸,你劝劝妈吧,现在你们就剩下我一个儿子了,早给晚给都是给我,你可是有两个孙子,你也不想我那么辛苦吧。”
我爸听得见他们所有人的话,就是听不见我妈的话了,甚至于他快忘了他可怜的女儿才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我哪都没去。我就只陪着我妈,虽然她看不见我。但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干不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我这笔钱,是不是家里会变得平静,原来,最后的原因还是在于我吗?我不知道。
我妈刚开始还会朝他们歇斯底里地怒吼,咆哮,会争论,会痛哭,后来她麻木了。
我有一天看到我妈在咨询关于离婚的事。我有点慌,事情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真的是我的错吗?我安慰自己,也许不是因为我,也有可能这只是导火索而已。
我记得我妈以前总是跟我说她最后悔跟我爸结了婚。我爸他吧,一点都不浪漫,也不懂得体贴,这么多年了,从来没送过我妈一件礼物,也不会说情话,总是惹我妈生气,还脾气暴躁。最重要的是,他还抠门,带着我外公一家人出去旅游,离目的地还差两站都不愿意坐个公交,硬要走路去。工作之外的时间一回家就像个大爷一样瘫着。我爸还是家中老大,责任大,任务重。
在我妈嘴里,好像我爸也没什么优点。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是他比较听我妈的话吧,还不打人。好像不打人也不能算作是一个优点,应该是每一个正常人都应该有的自我修养。
所以大概我妈也忍了我爸很久。
好吧,我最后还是不能说服我自己,我妈想离婚不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妈大概会继续忍我爸,再忍个几十年,成为一对看起来还算恩爱的老夫妻。对不起啦,老爸,我想阻止我妈的,但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8.
我妈是个固执的老太太,她想做的事没人能改变,而且她吃软不吃硬,根据我多年抗争得来的经验。
我爸最后一次又提到了这件事,为什么说是最后一次呢?
因为——我妈说“离婚。”
我爸瞪圆了眼睛,他估计是没想到,我妈都这个年纪了,还会提出离婚。这两个字在他们最难的时候,我妈都没说话,一次也没有。这次说的这么认真,我爸知道我妈有点认真了。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