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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捡起污泥中的笔记本，在身上擦了擦，露出笔记本上娟秀字迹:余韵希。一滴泪水将名字打湿，黑色慢慢晕开，模糊不辨。余韵希停在家门口，深吸一口气，呼之欲出的泪水呛进鼻腔，她咳嗽起来，泪水簌簌流下，钻进脖子。她慌忙伸手擦掉，胡乱摸一下脸，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干什么去了？到饭点了还不回来，整天累死累活，回来还得伺候你！”妈妈抱怨着转进卧室。

余韵希积攒的愤怒、委屈喷涌而出:“不就回来晚了会，唠唠叨叨不嫌烦啊？真是的，一天天这个那个。”

妈妈猛地开门，脚步声越来越重。正对着余韵希喊道:“吃枪药了？怎么，你还有理了？”

余韵希懒得吵下去，走进卧室狠狠带上门，妈妈追上来:“把你养得太好了是吗？你才摆脸给谁看？你对我这么大劲，倒是学习好啊！余韵希，你看看你那烂成绩，每次都是在成绩单下面开始找！”

余韵希锁上门，捂紧耳朵，蹲在地上，半晌，放下手，失声哭泣。末了，拖拉着走向书桌，橘灯下摸出书包里泥泞不堪的笔记本 ，一页页翻阅 ，咬紧牙关，指陷掌心 。她们骑自行车故意撞向自己 ，手中抱着得笔记本掉进雨后污泥中， 事后阴阳怪气道歉 ，自己却懦弱的挤出笑容连连否认。

她们骑自行车远去， 可是邪恶的话语还是轻轻飘进耳朵 :

“呵呵，哪次都是这个反应，一点儿也没意思。”

她撕掉被泥土弄脏的纸张，在笔记本上继续写日记， 门口钥匙响动，爸爸下班回来了 。他走进卧室， 余妈抱着臂膀面无表情。

“ 怎么了，跟谁生气呢 ？”

余妈指着隔壁屋：“还能有谁 ！她这么大了还这个样子，以后不得掀翻了天！” 两人都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 ，余妈叹了口气 ：“唉，他还没吃饭，你去叫他吃饭吧，我不想去搭理他 。”余爸点了点头 。

余韵希听到敲门声，门外传来爸爸的声音 ：“韵希啊，快去吃饭，别忘了把饭菜热热。”

她没心情去吃饭，但是不敢不听爸爸的话 ，小时候因为调皮可没少挨打 。应了一声，乖乖去吃饭 。

余韵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爬起来借着月光看手表，已经1点多了，应该快睡着了吧 ？她两眼鳏鳏在黑暗中定定看着 ，渐渐地眼睛睁不开了 。

她到教室时，班里正在收作业，慌忙拿出作业，伏在课桌上奋笔疾书 。

“余韵希，交作业。”课代表站在课桌旁，满脸不耐烦。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题，快了 。”他看了眼面前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女生，抽走试卷。

余韵希抬起头“我还没写完呢。”

“无所谓，老师又不看你的 。”他转身走了。

她低下头 ，拧着手指怯懦道：“我还没写名字。” 余韵希只好补其他作业 。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她对着课本发呆，前面两位同学在小声讨论着新出的偶像剧，不时捂嘴偷笑。苏栀转着笔托着下巴，左顾右盼。转头望见最后一排余韵希在发呆，咳了一声，小声喊：蒋仰晨。

和余韵希同排男生直起身看向苏栀， 她看着余韵希使了个颜色，嘴角上扬 。他用手比了个OK ，隔着过道猛地一拉余韵希的桌子， 书本哗啦啦落了一地，她猛然回过神，全班齐刷刷往这看，讲课声戛然而止。

语文老师不满：“你对我有意见吗？余韵希，你在那干嘛呢？影响大家听课，你来说说我讲的什么。”

她站起，吞吞吐吐：“讲……讲的是……”

“行了，行了，你坐下吧。”老师摆摆手，接着讲起来。

她蹲下收拾书本，一本课本递过来， 抬起眼睑。蒋仰晨笑嘻嘻拿着课本，她迟疑伸手去拿，他抽回课本，手落了个空，余韵希不再理他。抱起书本放在课桌上继续听课 。蒋仰晨哼了一声，随手把课本扔进垃圾桶， 余韵希书写的笔停下，复又移动。

下课铃响起，苏栀一屁股坐在她课桌上，篮球在苏栀指尖转动 。

“啧啧啧，学霸啊，下课还这么认真，上课也不见你学习，让我看看咱余学霸第几。”苏栀跳下桌子看着墙上的成绩单，一掌把篮球按在桌上，余韵希吓了一跳。

“嚎，人家第四。”

李童同看了苏栀一眼，她“噗”大笑：“不过是倒第四！”

班里爆出欢笑，余韵希低头不语，苏栀拍了拍她的脸，戏谑道：“再接再厉哦。”

蒋仰晨伸了个懒腰，甭和他在这浪费时间。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她就是废物一个，我们走。苏栀和几个女生洋洋洒洒出了教室。

“那余韵希天天被他们这样羞辱，亏他咽的下这口气。你说 ，他们几个也是，老是揪着他不放，未免太欺负人 。”李童同戳了戳荆清幻说。沉迷于题目中荆清幻嗯了声， 李童同叹了口气，拉着他去厕所了。

余韵希眼里噙着泪水，趴在课桌上， 她盼望着放学，对她来说，学校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许是祈祷奏了效，上午课程匆匆从指间溜走 。

她看前面的同班女生一个人，她加快步子走过去搭话：“你一个人吗？我们一起走吧 。”

那女生摇头：“不了，我爸爸来接我。”说完跑出校门 ，她心里突然酸溜溜的，我为什么这么不讨人喜欢，为什么受人欺负？难道我是小白鼠才该任人宰割？ 她仰起头，湛蓝天空上白云堆积，看起来松松软软，像团团棉花 。

夜幕降临，路灯默契地亮起，橘黄色灯光映在石板上， 余韵希踢踏踢踏跑过来，张开双臂转着圈，面向满霞倒着行走。 蛋黄的丝带穿插在紫红大绸布上，几点明星镶嵌其中 。他转过身跑向单元楼，迈上台阶。

“希希回来了？”是一楼王奶奶 。

“嗯嗯，奶奶吃过饭了吗？”

“没呢，做好了一起吃吧 。”

“不用了，奶奶，我家里也做好了。”

“快回家吧。”奶奶笑着说 。

他一步两台阶爬上楼，回到家放下书包直奔房间，拿出耳机，心怦怦直跳。他喘着粗气打开手机，他追得动漫今晚更新。抑住内心的激动，擦了擦眼镜，手心里湿津津的。痴迷的观看，两集很快就结束了。她意犹未尽，一天的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

妈妈唤她吃饭，爸爸今天没加班，还做了她最爱吃的风味茄子 ，余韵希帮妈妈拿碗筷。她和妈妈的关系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虽然平常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惹得母女俩大动干戈。但是过上一两天就忘却了，总不能吵一次架就冷战吧。 三天两头吵架都习惯了 ，意见不合是常态，谁也不妥协，各有各自的理。神奇的是日子总可以顺利过下去 。

饭桌上，妈妈说：“高中课程不比初中，多上点心 。”

余韵希啃着骨头点了点头，“明天周末，妈，我能出去玩吗？”爸爸偷瞄了一眼余妈。

妈妈递给余韵希汤：“想去就去吧，今天晚上先把作业写完 。”

她接过碗，笑容满面，“谢谢妈，保证完成作业。妈，你吃肉。”

他夹给妈妈一大块肉。爸爸笑了，余韵希咧着满是油花的嘴也笑了起来。

她想，如果能一直这样笑下去，该多好！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余韵希房间窸窣响声。今天上午九点她所在的城市有动漫展，这种活动她从不缺席。余韵希穿上省吃俭用几个月换来的服装，是cos他最爱的动漫人物 。她细细打量镜子前得自己：杏仁眼镜，微厚的嘴唇并不红润，脸上有些雀斑，黑镜框方方正正架在低平鼻梁上，圆圆脸蛋上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她偏胖些，个子一米五，显得有些臃肿。衣裙及脚踝遮住了甜甜圈小腿，否则她是不会穿出去的 ，余韵希热衷穿长款衣服，特别是汉服。但是妈妈觉得汉服太繁琐，不适合她，不允许她买。为此与妈妈争论过很多次，妈妈一直坚持己见，她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