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啊,你要去多久啊?过年了回重庆看你妈吗?”前座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将孟舒予的思绪从窗外拉了回来。
“啊,三年,能回来。舅舅,过年了,我回来看你啊。”
驾驶座上的男人扶着方向盘,笑得满脸皱纹,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像是在夸自己。
孟舒予心头一皱,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恋爱脑的爹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边,那边就是南平了,”二舅指着窗外,车沿着山路转了个弯,“最中间那个白的应该就是你要去的学校了。”
孟舒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群山错落至天边,后边的都引进了雾中。往下望是一群房屋密匝匝地挤在一起,那一点白色的光景像是硬生生塞进去的,与周边环境十分不服,非常扎眼。
加上外边飞奔而去的树,看得孟舒予眼睛生疼,便低下头研究那本一直放在膝盖上的《人类世界的命运》去了。
二舅见孟舒予低下了头,开着玩笑:“我的小祖宗,你可快把头抬起来,记下路。别到时候要回来上错了车,被拐到什么地儿去了,我怎么和你妈交代哟!”
孟舒予听了一愣,后才抬起头瞪他:“哎呦,你还把我当傻小子逗呢!”
二舅一路上笑个不停。
好不容易到了南平,二舅帮孟舒予将行李搬到了路边,便匆匆的开着车走了。
奶奶家就在路,孟舒予还没进院子,她便迎了上来:“哎呦,我可算把你盼来了我的小祖宗!”说着就结果孟舒予的行李箱,带着他往屋里走。
孟舒予对着她笑笑:“我可也想着你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奶奶,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那老头儿明明知道你要来还出去不知道跟谁乱混。”
“爷爷他去哪里了呀?”叫奶奶提着那箱子准备上楼,孟舒予忙跑过去接过行李箱。
老人家腿脚不好,也没和他抢。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在对面广场和一群老头聊天呢。没老头就和政府的人聊,可快活了。”
奶奶把孟舒予领到自己提前给他收拾好的房间,便匆匆地走了,说是要做好多好吃的给自己。
孟舒予也只能无奈地笑笑,也不能劝人别忙活——毕竟谁也劝不住这些老人家。
屋子不大,也没多少摆设,但被打扫得井井有条,这是在自己家中看不到的光景。
孟舒予就算是在南平这个小村子落下脚了。
来的第一天,孟舒予就被两口子投喂了个爽,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200多斤的未来。
最后还是以“想熟悉熟悉村子”为理由才逃出来。
八月,盛夏。尽管是在山里,天还是黑的很慢,这会儿天边还是一抹明艳的红,照的万物都灵动。
夏风拂面,将孟舒予的心思吹得很远。自己昨天还在给老妈做饭,今天就来到了另一番陌生的天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没有实感。就像一只在大海中孤零零漂泊的船,对他来说世界都是海天一色,没有边界。而且还不知道,后来的道路又会遇到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样想着,风变得燥热,霞变得无边。
孟舒予突然很想喝酒,但他俩被下肚就有可能醉倒。
沿着公路走到了村子的尽头,望着那和他一样孤零零的交通站。似乎已经报废很多年了,铁皮屋顶已经翻起来了一脚,墙上也爬满了绿色的青苔。
他才发现,南平没有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