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玄影的玄色劲装掠过青石板，绣着暗纹的衣角扫落檐角霜雪。

　　她掌心贴着疗伤阁朱漆大门的铜环，寒铁在冬夜里沁着冷意，却敌不过内里透出的药香暖意。

　　“吱呀 ——” 门轴转动声惊飞梁上栖鸦，蒸腾的药雾裹挟着当归与龙脑的辛香扑面而来，仿佛掀开了一坛封存百年的药酒。

　　屋内暖意融融，十八座青铜丹炉错落排列，炉中赤红的炭火将墙壁映得忽明忽暗。

　　药柜上百十个抽屉层层叠叠，每只抽屉的黄铜拉手都被岁月磨得发亮，柜顶摆着的青瓷药碾正 “吱呀吱呀” 地响着，身着白衣的医师们或称量药粉，或搅拌药汁，素白袖口掠过案几，惊起几缕轻烟般的药尘。

　　“快，救这孩子！” 玄影的声音划破忙碌。

　　她怀中蜷缩的小女孩浑身青紫，发丝间还沾着泥泞，绣着金线的襦裙被撕成布条般垂落。

　　玄影将人轻轻放在冰玉雕琢的石床上，指尖抚过石面纹路，冰凉触感中竟带着若有若无的灵力流转 —— 这石床竟是用镇魔司秘藏的寒玉打造，专为压制邪祟之气。

　　白发老者拄着乌木拐杖疾步上前，浑浊的眼珠映着跳动的烛火，在小女孩脖颈处的紫黑纹路上游移。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掀开孩子衣襟，只见心口处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纹，宛如被无形的鬼爪抓入肌理。“是幽冥鬼毒，寻常解药根本没用。” 老者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青砖，每字每句都带着沉重，“除非......”

　　“用圣药。” 玄影的话语截断老者未尽之言。

　　她伸手入怀时，袖中暗金丝线绣着的镇魂纹若隐若现，掏出的小玉瓶不过拇指大小，瓶身却凝着一层薄雾，像是将月光都困在了琉璃之中。

　　琥珀色的药液倾出时，竟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光点，如同流萤般飘向小女孩的唇间。

　　冷月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看着药液顺着小女孩苍白的唇线滑入喉间，那抹紫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这时她才注意到，青砖墙上挂着的素绢画像正与她对视 —— 画中皆是身着玄甲的男女，眉眼间带着相似的凌厉，却又各有风华。

　　玄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冷月一颤：“这些都是镇魔司的英烈。”

　　她修长的手指抚过画像边缘，指尖在某个年轻女子的画像上停顿，“她叫苏雪，十七岁那年为了封住鬼门，生生将自己炼成了符纸。”

　　烛光摇晃间，画像上女子的衣袂仿佛在风中飘动，腰间玉佩上的 “镇魔” 二字隐约可见。

　　张世寒的玄色披风扫过地面，他伸手触碰画像的瞬间，指尖突然传来刺痛。低头看去，一枚暗红的印记正在皮肤下浮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烙下。

　　“镇魔司究竟是怎样的组织？” 他皱眉问道，目光扫过那些年轻却坚毅的面容。

　　玄影转身时，发间的银饰轻响，像是远处传来的镇魂铃：“镇魔司存在了数百年，一直隐藏在暗处。”

　　她抬手轻挥，墙上画像突然泛起微光，无数细小的光点从画中飘出，在空中勾勒出妖魔鬼怪肆虐人间的惨状，“我们的职责，就是守护人间，对抗那些危害苍生的妖魔鬼怪和邪恶势力。鬼市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连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但镇魔司不会坐视不管。”

　　冷月的目光落在石床上渐渐恢复血色的小女孩身上，记忆突然翻涌。

　　“我愿意加入镇魔司，我要救更多的人，我要让那些作恶的人受到惩罚！”

　　玄影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掌心的青铜令牌突然发烫。

　　令牌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篆文，像是活过来般扭动纠缠。“从现在起，你就是镇魔司第九司的见习弟子。”

　　 她将令牌递出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烛火也诡异地静止。

　　冷月指尖刚触到令牌纹路，古朴的青铜便泛起幽蓝光晕。

　　细密的符文顺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上，如同活物般钻入皮肤，灼烧感从掌心蔓延至心口，她不由自主踉跄着扶住药柜。

　　柜中药瓶剧烈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别动！这是认主反应。” 张世寒的声音带着少见的紧张，他扶住冷月手肘的手掌沁出薄汗，目光警惕地扫过令牌上流转的光芒。

　　只见那些符文化作锁链形状，在冷月皮肤上勾勒出镇魔司的徽记。

　　玄影折扇轻挥，扇面上的太极图泛起银光。一道银线精准点在冷月肩井穴，灼痛瞬间消散，只留下阵阵酥麻。

　　“不错，能承受住认主威压。” 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明日起，你便随我修习镇魔心法。”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光，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狼嚎。冷月握紧令牌，看着上面渐渐隐去的光芒，突然觉得掌心的温度，足以融化这世间所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