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的晨钟撞碎残月时,冷月已经在演武场挥剑三百次。
青铜剑刃与晨霜相撞溅出火星,她盯着剑身上自己扭曲的倒影 —— 左眼下方新添的划伤正渗着血珠,这是昨日与三阶镇魔使对练时,对方刻意用剑脊留下的惩戒。
"握剑如握冰,连心都冻住了?" 沙哑的嗓音从演武场石廊传来。
镇魔司教头玄铁衣拄着九环刀,刀柄上三十六道血槽在晨光里泛着乌光,"昨夜又去地牢了?身上带着尸腐草的味。"
冷月垂剑行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处刻的魔纹 —— 那是魔族老者教她的隐匿咒痕。
自半月前在地牢石壁发现星图残片,她便开始用捣碎的尸腐草掩盖身上的魔气,却躲不过这位曾屠尽北疆妖庭的老魔头鼻子。
"第三百零七式错了。" 玄铁衣突然欺身,九环刀重重磕在她剑脊上,冷月连退七步,靴底在青石板上犁出火星
"镇魔九式讲究刚柔并济,你倒好,把每式都淬了冰碴子。"
他忽然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珠掠过她颈间令牌,"听说你昨晚在观星台待了三个时辰?"
演武场的风突然冷了三分。
冷月垂眸盯着玄铁衣腰间的鎏金腰牌,那上面刻着的吞天蟒纹,正是三日前地牢密道里新出现的暗纹。
冷月喉间发紧,掌心沁出的血珠顺着剑柄魔纹渗入青铜剑身。
玄铁衣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扣住她手腕,刀环相撞的声响惊飞了檐角寒鸦:“地牢那具魔尸,你动过它胸口的星坠?”
血腥味在齿间漫开,冷月盯着对方袖中若隐若现的暗红咒印 —— 与地牢暗门后的符咒如出一辙。
她突然旋身出剑,剑尖却在触及玄铁衣咽喉三寸处凝滞 —— 老魔头腰间的吞天蟒纹,此刻正泛着与星坠残片相同的幽蓝。
“还不算笨。” 玄铁衣反手夺过她的剑,刀锋抵在她喉间,
“知道为什么派你去地牢守尸?那具魔尸本就是为你准备的饵。”
九环刀重重劈开晨雾,远处观星台传来钟磬齐鸣,
“跟我去见掌座,有些事,也该让你这个镇魔使知道真相了。”
穿过九曲回廊时,冷月数着廊柱上的饕餮纹 —— 从初入镇魔司的三百六十五根,到如今只剩三百六十二根,每消失一根,地牢便会多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
玄铁衣推开鎏金殿门的瞬间,她瞥见他靴底沾着的尸腐草碎屑,与自己捣碎的伪装如出一辙。
掌座端坐在青玉座上,手中星图残片泛着诡异光芒。“听说你对吞天蟒纹很感兴趣?”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殿,“三百年前,镇魔司初代掌座与魔主达成协议,以人间生灵为祭,换取长生秘术。”
星图突然迸发强光,冷月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点,正是这一年来她经手的所有魔尸位置。
玄铁衣将青铜剑掷在地上,剑身上的魔纹竟与星图产生共鸣:“你以为那些魔尸真是作乱被擒?不过是掌座豢养的祭品罢了。”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与地牢魔尸相同的吞天蟒烙印,“我们这些镇魔使,不过是养蛊人手里的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