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极x程枳 无名胆小鬼
A市的冬。
育华高中门前，保安冷的直哈热气。这南方的天气寒得冻骨，连杂着湿气，把人浸得鼻子通红。这个时间，学生早已回家过年，校内只有寥寥无几的老师在处理着本学期的最后一点事。没了学生的育华和这番冬景作伴，竟显得荒芜又凄凉。
也许是抠门，好几年没翻修了。老态龙钟的。
车上的女人内心忍不住损了母校一把。
她临时赶去公司交文件，途中路过育华，不自觉地踩了刹车。
虽有些近视，但她仍能认出那门口的身影是刘保安。
啧啧，育华，挺没人性的，不知道多招几个保安守，让老刘在这寒冬腊月守门。好歹也是快近60的老人了。
随手拍了张校门口的照片，便又踩了油门，朝公司驶去。
从公司出来，已是深夜十一点。
女人抻了抻腰，生无可恋地抬头盯了天花板几秒，
“我这老板什么时候懂点事啊？！”
明明说好时间定在两天后，结果搞突击又要人马上把文件送到公司来，烦透了。下午觉也没睡好。
刚愤怒地推开门，眼睛就被光反射在保时捷的光给“闪瞎”了。
她都快把这辆车的车牌号背下来了。
男人摇下车窗，
“下午看你来公司了，”
“你们老板又犯病了？”
程枳点了点头。
男人露出笑意，眼里像在嘲笑她这苦命，又像是宠溺，温柔开口道：
“上车。今天又让我赶着了反正。”
女人闻言，双眸逐渐暗淡下来。双腿迟迟不迈动。
真的是赶着吗？她心里清楚。
可最终还是打开了车门。
“看你今天下午发的朋友圈，你回育华了？”
贺思尘主动打破车上沉寂的气氛。
也许是深夜，周围的事物渐渐入睡，未免有些安静，以致于男人的声音扣响这城市的屏障时，令程枳被吓得慌乱的望前座扫了几眼。
她一直想怎么和贺思尘说清楚。
六年了。每次都想把最直接的话摆在他眼前，可每次又如这般犹豫，只能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组织语言，不知何去开口。
贺思尘撇眼，
“在想什么？”
“没、没……”
明明是一个字，程枳却说得停顿挫折。
贺思尘眼神变得飘忽起来，一丝不明不晰的情绪潜藏在眼底。
他没继续想。清了清嗓，愉悦地再问道：
“问你话呢。”
“还没回我。”
程枳的目光与他撞上。
“哦，”
“我没回去，只是路过。”
“今天路上挺堵的，换了条路走。”
气氛又沉了下来。
程枳心被团团想绕的情绪搅得一团乱。想着转移注意力，打开了朋友圈。
原来大家都是夜猫子。
这条朋友圈出公司不久前发的，却有一大堆人点赞。
首先占据评论区沙发的是死党王小青。
大概是高中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两人的脑电波都是同频的。
王小青捕捉到画面的重点。
：育华还是那样缺德！这么冷的天，让老刘守门！不知道多招点人吗？！
程枳嘴角上扬。原来真的有人和她想的一样。
第二条评论，她有些惊讶。是于之舟发的。
记忆里是个沉默寡言的学霸。平时脑子里只有学习，两人加上微信也只是因为当初部门分工事项交流。
目光顺着话扫过去。
程枳忍不住感叹，好吧，学霸毕业了也仍念着分数。
：今年的一诊状元这么猛的吗？
不过，她有些匪夷所思，跟这张图有什么关系吗？
她回了个问号。
于之舟又回复道：
看育华门口的led屏。
程枳返回看了一眼：
恭喜我校张凡同学以736的总分夺得本市一诊状元。
老天爷呀。
程枳的下巴惊得快脱臼。双瞳放大都不足表达她的震惊。
现在的孩子进化的这么快的吗？736呀！她当年考个660她都得上天。育华高中祖坟冒青烟了吗？！印象里，育华高中虽然算的上是本市重点高中，但往届能上700分上的都少的可怜，可谓末流重高，更别妄想状元出在育华了。但也出过一次，
也就，一个名字忽然在脑海中闪过。
也就……张……张极？她想起当年育华也有个学神来着。程枳又问：
当年张极考了多少来着？
于之舟回复得很快。
719。
妈呀。还得了。程枳没忍住，惊叹道。
贺思尘偏过头，询问道：
“怎么了？”
程枳注意力都在感叹这代孩子上，震惊说道：
“贺思尘？你还记得张极吗？”
身体像被电流穿过。张极异常敏感这两字。
可还是沉下了气，故作冷静地回复：
“记得。怎么了？”
“他当年不是很厉害吗？”
“嗯。”
“老张估计气势要被压一头了。他的好学生的记录被打破了。”
贺思尘反应很快，
“对诶，这个时候高三的一诊成绩出了吧？”
“育华有个学生考了736！”
“妈呀！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紧绷的弦突然放松。
贺思尘缓缓吐了口气。
原来重点不在他身上。
“这届学生这么争气？育华不得放几箱烟花？”
程枳想把图发给老张感叹一下育华的教育，没想手滑，发给了最下面的一位好友。
刚打完程枳立马反应过来，手准备撤回，一个感叹号红标突兀地映入眼帘。准备看看顶上的人名，发现，
她没备注。
乐园。
乐园……？她实在记不起谁取得名叫乐园。
看了下最开始的好友验证。
我是张极。
您好，我是张极，从属您部门的。
上一次对话的时间还停留在十年前。
她回复的是：哈哈哈，大学霸，都做两年同学了，语气怎么这么生分。
对方没回答，只是发来了一叠资料。
再下来就是这条刚发的消息了。
她真的佩服自己，怎么没第一时间给人家备注。冒冒失失的也怪不得人家毕业了把她删了。
毕业？好像也不是毕业删的。程枳的脑子总是莫名其妙的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一连锁反应，程枳回忆起五年前的一通电话。
五年前张极还给她打过电话来着。
内容是啥来着她都早已记不清，只能模糊记起当时张极支支吾吾的，话说一句断一句，而她……
当时在吃零食。
结合今天的红色感叹号，
大概人当时突然想骂几句吧，憋屈的在她手下呆了一年多。好像就仗着他话少，挺多活都拿给他做了。
或许出于素质，人家又恨了口气，没骂出来吧。
应该就是这样。如此草率地结束了这个红色感叹号的来源。
张极这个名字最近在程枳脑海里涌现得频繁。
前几天程霁在她房间作妖，一不小心把手机卡在箱堆里了。欠收拾了这小子，未经允许又跑她房间里蹦。
程霁一边痛苦地在混乱成堆的教科书里找手机，一边胆战心惊地双眼放哨。
他怕他给程枳找的这么乱，待会儿他老姐脾气上来了给他一耳屎。
程枳咬紧了牙关，死死地盯着那一本又一本堆了灰的本子摆在眼前。
我是个温柔的好姐姐。
她不停地给自己洗脑。
不要再看程霁那圆圆的后脑勺了。
越看越想抽。
目光下瞟，一本陈旧的同学录孤零零地呆在墙角。
鬼使神差，她捡了起来。
今天没事可忙。翻翻看，就当回忆青春了。
好吧，其实她是打着回忆青春的名义，看王小青当年在她同学录上留下了什么沙雕青春疼痛文字。
哈哈。想想都挺社死的。记得当年王小青跟生离死别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堆。
内容记不清楚了，就当“温故而知新。”
首页留给了她。果然很“疼痛”。程枳没抑制住嘴角，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都没忍住。
什么“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年相当流行的一句。
缺德地发给了王小青。很快，一段59秒的语音飞了过来，她没点开，继续翻着，用膝盖想都知道她那段语音里说得什么。
翻到中间，一副……不太好看的画吸引住了她。
圆珠笔的痕迹。
画的好像是个……园子？
线条说接的上吧……又逗错开了，说接不上吧……又能看出个雏形。她正想看看是哪个灵魂画手画的，脑袋里猜了好几个高中搞怪的朋友。
末尾的署名有些惊讶。
张极。
他给我画这个是什么意思？
问号在心中敲响。
恍惚间，当时自己慌忙催着他写完，没注意他画了副画，就等他落完名给别人写了。
真是的，怎么没问人家是什么意思。程枳拍了拍脑袋。
直到上床睡觉时，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幅画。
她总觉得很熟悉。像在哪儿看过。
后来连着几天，她的梦都是高中那段时光。
梦里总会有个人影。她认得，她在梦里看清过，是张极。画面里的张极和现实一样，不善言语，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程枳不明白。
她从来没这么好奇过。
与此同时，许久未活跃的班群发来了消息。
大家都有空吗？趁着假期，出来玩吗？
一颗石子投入水中，圈圈涟漪滑动。
大家都赞同。
程枳看到这条消息时，正和贺思尘在一起。
“同学会，你去吗？”
贺思尘问道。
“张极去吗？”
气氛变得凝重。
“为什么突然问他？”
贺思尘心莫名发慌，浑身不自在。
“哦。我就是很好奇。”
“我前几天不是翻了翻同学录吗，他给我画了幅画在上面，你说巧不巧合，我这几天又梦到他。”
“我总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幅画我在哪儿见过，有什么意义来着，可惜我忘了。”
“我想问问他，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当年。”
男人手里的车钥匙突然滑落。
他走神了。
“想多啦。”
贺思尘手指轻轻敲在程枳脑门儿上。
“他也给我画了个画，说不定人家只是想换个方式表达同学情。”
程枳感受到额头上的触感，头敏感地往后倒，以致于贺思尘后来的手悬在空中有些尴尬。
贺思尘心情复杂地打量着她。她没敢直视。匆匆逃走了。
“会适应的。”
贺思尘不甘心的望着远处的人。
王二狗这篇最近突然想写。原来想好的结局没开书之前，当个番外看吧。不是结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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