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飘着橡胶地皮的味道，混着少年们身上的汗水气息，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不断，夹杂着球鞋摩擦地板的锐鸣，还有场上短促有力的呼喝，满满都是青春的躁动。
王默和林薇、韩梅梅坐在场边的长凳上。
林薇格外兴奋，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拢在嘴边当喇叭，时不时高声加油，尤其看到穆维持球突破时，她的喝彩声总会陡然拔高，清脆地盖过周围的喧闹。
韩梅梅则安静许多，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跟着篮球在场上移动，只有看到精彩进球时，才会轻声说一句“好球”。
王默坐在两人中间，目光看似落在球场上，视线却总不自觉地追着那个蓝色的身影。
水清璃脱掉了外套，里面是件简单的黑色运动背心，流畅紧实的臂膀线条、清晰漂亮的锁骨都露在外面，格外惹眼。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额前的蓝发，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额角，让他平日里冷冽的侧脸，多了几分野性的张力。
他在球场上，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往日拒人千里的疏离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锐利，眼神像鹰隼般，紧紧锁定着篮球和对手的动向。
动作干净利落，爆发力极强：防守时步伐精准，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次干脆利落的抢断，引得场边的顾辰拍着大腿叫好；进攻时突破果断，起跳投篮的姿势标准又漂亮，篮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唰”地应声入网时，总会引来场边一阵小小的惊呼。
不过他很少主动要球，大多时候是完成防守任务后，给队友创造机会，或是在外线等着，一旦有空位就果断出手。
只有当穆维持球试图突破他时，他眼底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挑衅的锐光，防守动作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性，几次干脆利落地拦截下穆维的进攻，动作里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针对性的狠劲儿。
穆维被他防得有些吃力，脸上温和的笑容淡了些，眉头微微蹙起，却依旧保持着风度，试着用更巧妙的配合破解防守。
“哇！水学弟打球这么厉害的吗？”林薇忍不住拽了拽王默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默默你看！刚才那个抢断！也太帅了吧！”
王默的心跳，跟着水清璃的每一个动作起伏。
看着他在场上奔跑、起跳，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褪去了平日的冷寂，多了鲜活的锐气，一种陌生的、与有荣焉的骄傲悄悄在心底滋生。
可当看到他和穆维正面对抗，动作里藏着不该有的较劲时，她又忍不住微微蹙眉。
又一次成功防守后，水清璃断下穆维的球，快速传给顾辰发动反击。
他自己慢跑着回防，目光却倏地转向场边，精准地捕捉到王默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额上的汗珠正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上。
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求表扬”三个字，甚至还极快地、用舌尖舔了一下有些干涸的下唇，暗示意味十足。
王默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发热，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却被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期待钉在原地。
她只好飞快地、几不可查地弯了弯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水清璃，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动力，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转身跑回己方半场。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的进攻愈发犀利，几乎势不可挡。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
队员们纷纷走向场边休息、喝水。顾辰大声嚷嚷着战术，搂着穆维的肩膀说个不停。
穆维一边听，一边用毛巾擦着汗，目光不经意地望向王默，对她笑了笑。
水清璃独自走到放水瓶的地方，拿起一瓶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汗湿的脖颈和锁骨在灯光下泛着光。
王默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淡盐水，又抽了几张纸巾，站起身走过去。
察觉到她的靠近，水清璃喝水的动作顿住，转过头看她，眼神里的冷意瞬间消融，变得专注又柔软，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求。
“给你。”
王默把水和纸巾递给他，声音不大，尽量显得自然，“运动量大，补充点盐分。”
水清璃接过水瓶，指尖“无意”地擦过她的手指，一阵微小的电流窜过。
他没立刻喝水，只是看着她，低声问，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姐姐，我打得怎么样？”
那语气，像极了讨要糖果的孩子，带着点委屈和期待。
王默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眉眼，那双眼睛里此刻只有她的倒影。
心里瞬间软成一片，也忘了掩饰，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温柔：“嗯，很厉害。”
水清璃的眼底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亮，满足得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奖赏。
他拧开那瓶淡盐水，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极其自然地把剩下的半瓶塞回王默手里，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王默看着手里他喝过的水瓶，愣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热。
“默默！过来一下！”
那边林薇在喊她。
王默应了一声，对水清璃说：“你先休息。”便转身走回朋友那边。
水清璃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在长凳上坐下，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拿起王默给的纸巾，仔细地擦着脸上的汗，尤其是唇周，动作慢条斯理，眼神却落在远处正和朋友说话的王默身上，深邃得看不出情绪。
下半场很快开始。
有了中场那无声的“奖励”，水清璃的表现更加游刃有余。
他不再只专注于防守穆维，而是开始更多地串联球队，精准的传球、恰到好处的跑位，让整个队伍的进攻都流畅起来。顾辰打得越发兴奋，在场上连连叫好。
比赛最终毫无悬念地赢了。
终场哨声响起，队员们互相击掌庆祝。顾辰兴奋地扑过来想抱水清璃，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只好改成竖起大拇指：“水哥！太牛逼了！今天状态简直神了！”
穆维也走过来，虽然输了球，风度却依旧，对水清璃伸出手：“打得很好，水学弟。”
水清璃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停顿了一秒，才抬手与他极快地碰了一下，语气平淡：“还行。”
目光却已经越过穆维，看向了正走过来的王默。
王默走到他面前，递上干净的毛巾和水，笑容温软：“累不累？”
水清璃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汗，眼睛却一直看着她，摇了摇头。运动后的热血还在血管里奔涌，让他看向她的眼神，比平时更加直白滚烫。
林薇和韩梅梅也围了过来，笑着恭喜他们。
“学弟们打得太棒了！”
林薇笑嘻嘻地说，目光在穆维和水清璃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王默身上，“默默，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庆祝一下胜利！”
王默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极轻地拽了一下。
她侧过头，对上水清璃的目光。
他额发湿透，眼神在运动后的亢奋和某种更深沉的渴望间交织，声音因为喘息而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姐姐，回家。”
——他想要的“奖励”，绝不是一顿热闹的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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