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噩梦
夜色深沉,水清璃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梦里的画面支离破碎却尖锐刺人——王默拖着那个她宝贝无比的行李箱,站在机场安检口,头也不回。他去拉她,手指却穿透了她的衣袖,抓了个空。他嘶吼着她的名字,声音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闸机后方,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然后画面一跳,是一封冰冷的邮件,措辞礼貌又疏离,通知他王默在国外获得了极好的发展机会,短期内不会回国,勿念。最后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眼底。
“勿念”。
怎么勿念?
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猛地侧身,手臂下意识地收紧,直到感受到怀里温软真实的躯体,感受到她平稳规律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胸膛,那颗几乎要撞出胸腔的心脏才缓缓落回原处,却依旧带着惊悸后的抽痛。
她还在。没有走。
可梦里的恐慌和无助感太真实了,像冰冷的潮水漫过四肢百骸。他撑起身,在黑暗中死死盯着王默的睡颜。月光朦胧,勾勒出她恬静的轮廓。可在他此刻惊惧的眼里,这份恬静却仿佛染上了一层即将离去的不确定性。
他的目光变得沉黯,某种偏执的恐慌在眼底疯狂滋长。
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微地颤抖着,触碰到她散在枕上的发丝,是柔软的、真实的。接着,手指下滑,抚过她的眉毛、眼睫、鼻梁,最后停留在她微张的、泛着健康色泽的唇瓣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确认。
仿佛只有通过这样一遍遍的触碰,才能说服自己,她真的还在。
或许是这过于专注的凝视和细微的触碰惊扰了她,王默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微微动了动,似乎想翻身。
水清璃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屏住呼吸。
但她并没有醒,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沉沉睡去。
然而,她这无意识的动作,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水清璃内心深处那只被强行锁住的、名为不安的猛兽。
他的眼神骤然变了。所有的温柔和克制在噩梦余韵和可能失去她的极端恐惧下寸寸碎裂,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和占有欲。
他重新躺下,手臂却不再满足于之前的环抱,而是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力道,猛地将人更深、更用力地勒进自己怀里,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没有一丝空隙。
王默在睡梦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束缚弄得极不舒服,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挣扎着想摆脱:“嗯……松……清璃……”
她的抗拒和试图逃离的细微动作,彻底点燃了水清璃最后一丝理智。
“默……”他低哑地唤她,声音压抑着剧烈的情绪,滚烫的唇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重重落在她的后颈,吮吻啃咬,留下清晰的印记,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打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另一只手也急切地探入她的睡裙下摆,掌心灼热,带着轻微的颤栗,在她腰腹细腻的皮肤上用力摩挲,一路向上,带着一种绝望的急切,想要确认她的每一寸都属于自己。
“你是我的……”他在她耳边反复低语,气息粗重滚烫,像陷入绝境的困兽,“不准走……哪里都不准去……”
王默彻底被惊醒了。
身后的怀抱紧得她肋骨发疼,落在皮肤上的吻带着惩罚般的力度,四处游移的手更是让她又惊又懵。
“清璃!你怎么了?”她挣扎着扭动,想去开灯,“你做噩梦了?快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她的挣扎和质问反而像催化剂。水清璃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猛地将她压进床褥深处,沉重的身躯完全覆上,黑沉的眼睛在夜里亮得骇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恐慌和占有欲。
“告诉我!”他盯着她,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偏执,“你的未来规划里……有没有我?”
不等她回答,他又像是害怕听到答案般,猛地低头堵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掠夺和绝望的气息,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吞噬她,将她彻底融入骨血,再也无法分离。
王默被他从未展现过的强势和疯狂吓住了,一时忘了反应。直到唇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她才猛地回过神。
她没有再挣扎,而是抬起手,有些费力地环住他紧绷的脊背,开始生涩地回应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试图用温柔的舔舐和轻缓的抚摸安抚他身上炸开的尖刺。
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水清璃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
王默趁机偏过头,躲开他灼热的唇舌,气喘吁吁地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借着朦胧的月光,她清晰看到他眼底未散的惊惧和赤红。
她的心突然狠狠一揪,所有的不解和微愠都被心疼取代。
“水清璃,”她看着他眼睛,声音还带着喘息,却异常清晰坚定,“你看着我。”
“我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我的未来规划,”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每一行,每一个字,都写满了你。只有你。”
水清璃紧绷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眼底的疯狂和赤红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令人心碎的脆弱。他猛地卸了力道,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手臂却依旧环得很紧,只是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我梦见……”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走了……不要我了……”
王默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孩子:“梦都是反的,笨蛋。”
她感觉到颈窝处传来湿意,很轻,却滚烫。
她没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
良久,他的呼吸才彻底平稳下来。他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只是眼尾还泛着一点红。他细细地吻去她唇上那一点被他咬出的血痕,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对不起,”他低声说,嗓音沙哑,“吓到你了。”
王默摇摇头,主动吻了吻他的下巴:“睡吧,我在这。”
他重新将她搂进怀里,这一次,力道温柔却依旧牢固,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将脸贴着她的发顶。
窗外夜色依旧浓重,但室内的惊涛骇浪已然平息,只剩下彼此交融的体温和心跳声,以及那份在失控边缘被及时拉回的、更深沉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