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住了。
“‘默真’……你知道？”她有些讶异。
那是她大学期间，用自己积攒的零用钱和比赛奖金，悄悄成立的个人工作室，规模不大，更像是她逃离家族束缚、安放自己艺术梦想的一个小天地。
连颜清都只知道个大概。
水清璃端起水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语气平淡无波：“王氏千金有自己的事业，并不奇怪。”他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况且，我认为它有潜力。”
他没有说的是，他书房的抽屉里，锁着几份关于“默真”的详细评估报告，以及她早期那些略显青涩却灵气逼人的设计稿复印件。
王默心头微动。他没有轻视她的小打小闹，甚至用了“潜力”这个词。
这比她预想中，好了太多。
“谢谢。”这句道谢，比刚才餐桌上那句，多了几分真心。
“不过，”水清璃话锋一转，放下水杯，发出清脆的轻响，“妈妈刚才来电，认为我们应当进行一次蜜月旅行。”
王默一怔。水夫人……那位气质雍容、眼神锐利的婆婆，确实会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可是工作室刚接了个单子，我……”她下意识想找理由推脱。和这个还如同陌生人的丈夫单独去旅行？光是想想，就让她指尖发紧。
“你想去吗？”水清璃打断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他的目光沉静，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专注，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
王默被他看得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想去吗？哪个学艺术的人，会不向往那些殿堂级的美术馆和建筑圣地？
她细微的犹豫，没有逃过水清璃的眼睛。
这时，管家林伯适时地递上一个平板电脑。水清璃接过，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起身，绕过长长的餐桌，走到她身边。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松木气息瞬间靠近，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王默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
“不必有压力，只是初步方案。”他将平板递到她面前，声音放缓了些，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
屏幕上，是一份制作精良的行程计划。他的手指滑动，页面随之变换。
“巴黎，卢浮宫有特展，是你喜欢的那个古典主义画家。”他语调平稳，像在做一个商业简报，内容却精准得让她心惊。
页面再滑。
“米兰，除了大教堂，我还预约了瓦伦蒂诺档案馆的私人参观。”他顿了顿，补充道，“非公开区域。”
王默的呼吸微微一滞。瓦伦蒂诺档案馆的非公开区域！那是多少设计师梦寐以求的圣地！他怎么会……
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画面闪过脑海——多年前，在一场沙龙聚会里，她曾对着好友感叹过：“对于一个喜欢画画的人来说，我的梦想就是去巴黎卢浮宫和米兰‘朝圣’啊……”
他……难道听说过？还是仅仅是巧合？
水清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眼中闪过的震惊、挣扎，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
他知道，这诱惑，她拒绝不了。
他继续滑动，展示着其他城市的亮点，无一例外，都是艺术与建筑的精华所在，每一个点，都像是精心为她量身定做。
“行程大约两周，不会耽误你太多工作。”他收起平板，垂眸看着她，距离近得能看清她微微颤动的长睫，“工作室那边，我可以安排人暂时帮你盯着，确保订单顺利进行。”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几乎堵死了她所有推拒的借口。
王默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依旧清冷，可提出的条件，却像是最甜美的毒药，诱人沉沦。
他是在用她无法抗拒的东西，一步步地，温柔地，将她拉向他的世界。
“我……”她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还是败给了内心深处那份对艺术圣地的向往。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水清璃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如同冰雪初融的一道微光，转瞬即逝。
“早点休息。”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步伐依旧沉稳。
王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这场突如其来的蜜月，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旅行吗？他平静外表下，到底藏着怎样的心思？
而她不知道的是，水清璃回到书房，关上门，看着平板上那份行程计划的最后一页，那里隐藏着一个未被展示的、特别的安排。一个他准备了很久，相信能让她……更靠近他一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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