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极】春天

张极“闭嘴行不行啊，吵死人了。”

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干笑两声，想站起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感觉有点不对，一摸又流鼻血了。栽倒的一瞬间也是你把我拉了起来，我看着你那张精致又张扬的脸，有点愣神。你说如果我当时就能看清你的想法，我的结局会不会有点不一样呢。

向千初“同学，昨天谢谢你。”

我把早上顺路买的小米粥放到你面前。你好像有点烦躁，瞟了我一眼继续玩起了游戏，过了一会把粥喝了。嗯.…我觉得你还挺好相处的。

老师布置小组作业，我又主动向你搭话。这次你没有骂我吵，低头在手机上不知道和谁聊了几句，抬头以后第一次对我笑着说话。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主动找你聊天，主动和你一起吃饭，你会对我笑，笑得干净，笑得触我心底。我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暖暖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网上说这个叫喜欢。

今晚爸又喝酒了。他指着我骂，说我是丧门星，说我是害死妈的凶手。他用棍子抽我，问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抱歉啊爸。又流鼻血了，最近流鼻血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怎么回事。我麻木地抹了一把，胡乱清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胳膊上的拿袖子盖一下吧。

我听说过两天是你的生日了。出去打了两份工攒够了钱给你买了礼物。中间有点小插曲，打工打到一半发烧晕倒被送到医院了。白血病，我说怎么经常流鼻血呢。有位好心人帮我垫付了医药费，我醒的时侯他已经走了。我看了看余额，要到了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把钱还给了他。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医生说我只有三个月，爸应该会高兴吧，不和他说了给他个惊喜。

我把礼物塞到你手里，你愣了一下，眼眯着笑了起来。你笑起来很好看，但我以后也看不到了。

马上入春了。我每天在你身边叽叽喳喳的，你总是嫌我吵。我想和你再多说点话，我舍不得你。我有时候会在你眼里看到一种复杂的情绪，然后你会摸摸我的头。当时的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你对我会不会也有点喜欢，一点点就好了。

我趴在桌上，高烧让我意识模糊不清。我想去厕所洗脸清醒一下，走到墙头却听见了你的声音。有人起哄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天天和我混在一起。也许是心里有点期待，也许是我也想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我继续听了下去，你好像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我有点兴奋，脑子里又有点混沌。

张极“开什么玩笑，对他有意思，天天像苍蝇一样在我身边吵。”

你知道吗，腊月寒冬，我挺过来了，我爸打我，我挺过来了，身体疼痛，我挺过来了，但这次，我真的要挺不住了。

你走过墙头看到了我，有点错愕。

张极“又发烧了？”

你看着我微红的脸，试了试我的头。我拿开了放在我头上的手，对你笑了笑

向千初“没事的”。

你不知道吧，我的时间不多啦。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我没有再主动找你讲话了。持续的高热让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你好像问过我怎么不主动找你讲话了。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我也想给最后的自己留下一点可悲的尊严。

我去不了学校了，撑不住了。我也回不了家，衣服和书都被扔了出来。我走了一会，坐在了地上。

你打我电话问我为什么不去学校，听起来很焦急，是我感觉错了吧。意识有些涣散，身体也很疼，钻心的疼。我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好像告诉你我没有家了，我好像告诉你我没时间了，我好像告诉你我以后不吵你了，我好像给你道歉了。你问我在哪，我不知道，我真的困了。

我死在了那个喜欢你的春天，遗憾掩埋于荒野，泥土是我与世界最后的缠绵。

妈，好久不见。爸眼眶有点红，是想妈了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透明的。你也来了，别哭，以后再也不会吵你啦。你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别的，我没有听清。只记得一句

张极“你陪我说说话吧，我再也不嫌你吵了。”

是我记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