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青梅竹马,我们从校服走到了婚纱,身边的朋友无不羡慕我们。
可好景不长。
我死在了婚后的第一年,车祸。
大抵是执念太深,我以魂魄的方式留在了他的身边。
第一年。
我看着他日益消瘦下去,却无能为力。
他辞了工作,抱着我的骨灰盒,去了青州。思绪渐远,他的声音又回响在耳畔。
余宇涵“千初,等我们结完婚,就去旅游吧。”
向千初“都依你,你去哪我都陪你。”
余宇涵“那就去青州吧,听说那儿景色很美。”
向千初“好。”
到了青州,果然如书中写的那般,“青山远黛,近水合烟”。
他带我上了山,寻了处好位置坐下。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呆呆地坐着,半晌后才开口。
余宇涵“这儿风景的确不错,依山傍水,倒是个不错的养老之地。只是,只是少了你,似乎什么都变得索然无味。”
我捂着唇,伸手想抱抱他,却抓住一缕虚烟。之后,他又带我去了许多地方,拍了许多照,只不过都有些兴致缺缺。
我向来是不信佛的,他也是,而如今他却带我去了佛庙。
青山上,庙堂内,他虔诚地跪在那,念念叨叨。我好奇,凑耳去听,却不禁泪涔涔。
余宇涵“佛祖在上,信徒余宇涵,在此呈三愿:
余宇涵一愿父母常健,长命百岁。
余宇涵二愿兄弟平安,学业有成。
余宇涵三愿……
他顿了顿,弯唇,眉眼弯弯。
余宇涵三愿向千初来世离尽所有苦楚,平安顺遂,
余宇涵我愿替她承受一切劫难。
他没有一个愿望是替自己许的。
我站在他声旁,早已哭成泪人。
那我替他求愿。
我闭上眼,仿着他的样子,虔诚地跪在佛像前。
向千初“佛啊,我以最虔诚地姿态臣服于您,您能否感应到我的祈愿?佛祖在上,信女向千初,在此祈愿您能保佑余宇涵。愿他此生得偿所愿,万事皆宜。他的人生还长,我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他会遇见更好的人,然后如当初的我一般,陪伴他一生。”长夜灯火三千,万里如白昼。明明暗暗,繁华又落寞。
第二年。
他终于停下旅途。
他选了块好的墓地,将我葬下。
见他愿意开始新的生活,我高兴,却又害怕。怕什么?自然是怕他忘了我。
他的生活很平淡,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我在一旁看着,连连叹气。
第三年。
公司来了个女生。
她活泼大方,和谁都能聊上,余宇涵也不可避免。看他们聊得来,我替他高兴,心又不免抽痛,只能笑着骂自己。
向千初,别太自私。
令我意外的是,他去了我的墓地。
余宇涵“算了算,我好像有一年没来了。公司来了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倒是很像你。”
我在一旁笑,原来是像我啊。
他蹲下,与照片里的我视线平齐。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可看着看着,眼眶却红了。
向千初“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丢下一束我生前最爱的白玫瑰,匆匆离去。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他每年都会来看我几次,如约而至地带上一束白玫瑰。静静地看上一会儿,就走了。
第六年。盛夏
骄阳似火,蝉鸣不止。
我蓦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也只在这样一个日子,向我告白。
由于工作原因,他要搬去南城。
清东西时,他不小心碰掉了我们的合照。
那是高中毕业时拍的,照片里,少年搭着少女的肩,笑得肆音张扬,少女披着头发,甜甜的笑着
他站在那,愣了许久,才沉默着蹲下身,捡起碎片,想要拼好。可相框早已碎的不成样,又怎么能拼好?他不管不顾地拼着,指尖被划出血也不在意。于是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他也没能拼好它。那是我死后第一次见他像个小孩儿一样哭,而我除了红着眼看他,什么也做不了。
第七年,他还是捧着一束白玫瑰去看我。
路上,一辆货车失控,急速朝一个女孩的方向驶去。
白裙,长发,与我差不多高的身影在他的记忆中重合。他朝那个女孩的方向狂奔,用力推开她,自己却来不及跑开。直到他重重倒在地上,我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尖叫着朝他跑去。
他紧紧地抓着那束白玫瑰,眼神有些涣散。他似是看见我了一般,弯唇笑了起来。
余宇涵“千初,我终于.....救了你。”
向千初“嗯,你救了我。”
时间轮转,景物变换,似乎又回到了那座庙
余宇涵“千初,陪我还愿。”
向千初“什么愿?”
一个寒冬夜,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裳,只身跑进庙堂。
余宇涵“佛祖在上,信徒余宇涵在此祈愿佛祖保佑我与向千初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庙堂之上,少年的佛念只因她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