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

我们再次回到电影院，也才不过六点多。我因着昨晚同寝的学姐醉酒，哭闹折腾到半夜，整宿没有睡好，此时困意上头。

不知不觉已经连打几个哈欠，眼角也泛起泪花。电影院休息区的凳子并没有可以依靠的设计，我耷着脑袋，困意似浪潮般阵阵涌来，却还得尽量绷直身体保持重心，让自己不至于栽倒。但我耐力实在有限，摇摇晃晃地坚持了没一会，身体便往一旁歪去，那个方向坐着的是何煦，我这一歪便倒在了他的身上，有了依靠，睡起来便舒服了很多。我那时还是睡意朦胧状态，意识还不甚清醒，尽管知道这是在何煦身上，但困意战胜了理智。

我（盛夏）我困，借我靠着睡一会。

我迷迷糊糊地道。

何煦按了按我的肩膀，好像说了句什么。然后托着我的脑袋放到了他的腿上。我睡得迷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思考能力，只觉得腿比肩更舒服，我调整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姿势，安稳睡去。

休息区里并不安静，灯光明晃晃地挂在天花板上，照的四下通明，所以我睡得并不熟。

恍恍惚惚里还能感觉到何煦的手一下下地拍在我的背上，还能听到何煦口中轻声哼唱着着的曲调。

让我无端想到幼时老祖母拍着我的脊背哄我睡觉的时光。

很老的一间围着四方墙的院子，铺着泥瓦的几件房屋，厨房里的灶台上炖着稠乎乎的米粥，在大铁锅里咕咕地着冒泡。炊烟从长长的烟囱的管道里跑出来，袅袅娜娜地扭着蓝灰的腰肢，随风飘出一路。

老祖母喜欢坐在堂屋的屋檐下，搬一只小马扎或一把会吱呀吱呀响的木椅，口中哼着未名的短歌，拈针搭线缝补祖父或是我和妹妹破了洞的衣物。祖父的衣物多是上山下地由不听话的树枝或长了刺的荆棘勾破的，而我和妹妹的衣物多是因为调皮捣蛋被尖锐的石子划破、被打了地平的水泥门汀磨破的。

老祖母的性子很温和，对待儿孙一惯地包容慈祥，附近的小辈都喜欢往她跟前凑，缠着她讲那些过往的年月和玄幻的故事。慢悠悠的调子沿着历史的长河溯流，仿佛岁月流淌。

我听着听着，会不自觉地趴着老祖母的双腿闭起双目。

这时候，老祖母便会冲着还在听故事的小辈们作出嘘的手势，开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我的脊背，哼起不成名的小调……

我很奇怪我竟然会回想起这么多。我睁眼，明亮灯光打得我眼前一晃，我下意识地用手遮了眼睛。

头顶传来何煦温和的嗓音。

何煦睡好了？

那嗓音里还带着点笑意。

我（盛夏） 没有。

我还没有适应灯光，继续枕着他的腿，揉着眼睛。

我（盛夏） 睡不好。

他闷声一笑，拿来我还在揉眼睛的手。

何煦 小猪崽一样。

小……小猪崽？我懵了。

何煦 吃了睡，睡了吃啊。

何煦说着，把手心垫在我的后脑勺，往上托了一托。

何煦 起来了，电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