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通道的玻璃门缓缓滑开，隔绝了外面粉丝的尖叫与相机快门的密集声响。林俊杰松开扶着门的手时，苏沐澄的发丝不知何时缠上了他袖口的一根线头，随着两人错开的动作轻轻拉扯，像根无声的弦。
“嘶 ——” 苏沐澄下意识抬手拢头发，线头终于断开，留了截在他袖口晃悠。
岳司燕举着相机的手顿了顿，取景器里那截线头晃得人眼晕。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的薰衣草田，苏沐澄被风迷了眼，睫毛上沾着片淡紫色花瓣，捂着眼睛后退时撞进他怀里 —— 那时候她睫毛颤得像受惊的鹿，鼻尖抵着他锁骨，呼吸里都是甜腻的花香。
“行李提取在 B 区。” 俞予莛的声音穿透短暂的沉默，她推着登机箱快步走在前头，薄荷绿西装下摆扫过金属栏杆，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了，台风登陆前必须赶到酒店，不然今晚就得在机场过夜。”
她回头催促的瞬间，正好撞见林俊杰伸手帮苏沐澄理被风吹乱的围巾。男人指尖在她颈后停顿的弧度很轻，像道没画完的弧线，苏沐澄的耳垂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薄红，像被晚风吻过的痕迹。
“知道了俞总。” 林俊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插进口袋，掌心却还残留着她颈后温热的触感。
行李提取转盘发出沉闷的嗡鸣，苏沐澄踮脚张望时，粉色登机箱正随着传送带缓缓靠近。她刚弯腰去够，林俊杰的手已经先一步拎住了拉杆。两只箱子并排放在地上时，岳司燕的目光突然被苏沐澄箱子边角的东西勾住 —— 那片压平的薰衣草标本，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和那天林俊杰从她脸上取下的花瓣一模一样。
“你的箱子...” 他忍不住开口，话音未落就被苏沐澄猛地捂住箱子的动作打断。
“收工那天夹进去的，忘了拿出来。” 她指尖泛白地按住标本，耳尖红得像被台风前的闷热蒸得快要渗血，说话时眼神飘向别处，不敢看他。
林俊杰把两个箱子摞在一起推行，闻言低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很柔和：“普罗旺斯的纪念品，该带回来。” 他说话时，苏沐澄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岳司燕看得清清楚楚 —— 锁屏壁纸是片空荡荡的薰衣草田，暮色沉沉地压在田埂上，和收工那天他们离开时的光景分毫不差。
酒店电梯的镜面映出四个人的影子，俞予莛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突然开口打破沉默：“明天发布会改到下午三点，台风天交通管制，上午给你们放半天假，睡个懒觉。”
金属门倒映出林俊杰抬手按楼层的动作，他先按了 18 层，指尖悬在按钮上顿了顿，又在苏沐澄盯着数字犹豫的瞬间按下 17 层。
“我的房间在 16 层。” 岳司燕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密闭的电梯间里格外清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电梯 “叮” 地停下时，他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背影在走廊地毯上拖出长长的沉默，像句没说完的话。
苏沐澄插房卡时才发现门是虚掩的，推开门的瞬间，水晶钢琴香水瓶的轮廓在暖光里晃了晃。瓶身凝着层细密的水雾，显然是刚被人放在茶几上的，旁边还压着张便签：“看你在免税店盯着看了很久。”
“喜欢吗？” 林俊杰的声音从阳台传来，带着被雨打湿的潮湿感，他正靠在栏杆上抽烟，烟火在风雨里明明灭灭，“免税店那天没来得及买，让助理从市区专柜调的货，刚送到。”
苏沐澄转身想说话，却没注意门口的洗衣篮，膝盖撞上时，一篮折叠整齐的 T 恤哗啦啦散落一地。其中件灰色卫衣的袖口沾着片干硬的薰衣草花瓣，她捡起来比对时，心脏猛地一跳 —— 这花瓣的纹路，和她箱子上贴的那片完全重合。
“这是...” 她捏着花瓣抬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林俊杰掐灭烟从阳台走进来，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锁骨凹陷处，晕开一小片深色：“收工那天捡的。” 他弯腰帮她捡衣服，手指碰到她手背时顿了顿，“看你总摸口袋，以为你很喜欢那片花瓣，就找了好久，想再给你找片更完整的。”
话音刚落，雨点突然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台风裹挟着滚雷撞过来，窗户被震得嗡嗡作响。苏沐澄下意识缩了缩肩，像只被惊雷吓到的猫。
“怕打雷？” 林俊杰顺势坐在她身边，肩膀隔着一拳的距离，“我小时候也怕，我妈总说打雷是云朵在吵架。”
“才没有。” 苏沐澄嘴硬，指尖却悄悄攥紧了卫衣的衣角，“就是突然被吓到了。”
隔壁 16 层的房间里，岳司燕正把相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屏幕上反复播放着薰衣草田的片段：苏沐澄弯腰整理反光板时，林俊杰站在她身后三米远的地方，手里捏着片花瓣，目光胶着在她身上，看了足足有两分钟。
实习生小周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岳老师，那天收工后林老师在花田里找了好久，说是丢了枚袖口纽扣，我帮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呢。”
他点烟的手顿了顿，烟火烫到指尖才回神。烟灰落在键盘上，他盯着屏幕里林俊杰悄悄把花瓣塞进西装内袋的动作，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套房里，林俊杰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经纪人发来的消息占据了整个屏幕：“明天发布会有媒体会问你和苏沐澄的绯闻，按我发的公关稿说，别乱说话。” 附带的文档里，“合作愉快” 四个字被标成刺目的红色，像道划在纸上的警告线。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最终只是按灭了屏幕。
窗外的台风掀起惊涛骇浪，雨点疯狂砸在玻璃上，汇成蜿蜒的水流。房间里，苏沐澄正对着那支水晶钢琴香水瓶发呆，瓶身上倒映出林俊杰靠在门框上的影子，他手里转着枚银色纽扣，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其实那天在花田，我不是要拿花瓣给你。” 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被雨水泡得发沉。
雷声炸响的瞬间，他走近一步，纽扣被轻轻放在钢琴香水瓶旁。苏沐澄凑近了才发现，纽扣背面刻着极小的音符，像串没写完的旋律：“想送你这个，结果紧张得忘了。”
“这是...” 苏沐澄的指尖刚触到纽扣冰凉的金属表面，楼下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 —— 是相机快门被摁下的声音。
她猛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酒店门口的路灯下，岳司燕举着相机站在雨里，镜头正对着 17 层的方向。雨丝在闪光灯里织成张透明的网，将他的身影笼在其中，像幅沉默的剪影。
“是岳司燕。” 苏沐澄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怎么还在外面？”
林俊杰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沉默片刻后轻笑一声：“他大概是想拍张台风夜景作纪念。” 他伸手关了半扇窗帘，“别管了，明天发布会还要见呢。”
苏沐澄却没动，目光依旧落在雨里那个身影上。她总觉得，岳司燕镜头里的，从来都不是风景。
“这纽扣...” 她转回头，指尖摩挲着那枚刻着音符的金属，“有什么特别的吗？”
“三年前拍MV时，造型师特意定做的。” 林俊杰的目光有些悠远，“那部戏的女主角，原定是你试镜。”
苏沐澄猛地抬头：“我？可我从来没接到过试镜邀请。”
“因为当时投资方临时换了人。” 他声音低了些，“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声抱歉，总觉得如果当时我再坚持一下...”
“跟你没关系。” 苏沐澄打断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纽扣，“这音符是《月光奏鸣曲》的片段？”
林俊杰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弹多少年钢琴了！” 她嘴角扬起浅浅的梨涡，“这首曲子的第三乐章很难，我练了半年才勉强弹下来。”
雨点敲在玻璃上的节奏突然变了，像是有人在楼下轻轻叩门。林俊杰走到窗边看了眼，回头时眼里带着笑意：“岳司燕好像要上来了，手里还拿着相机。”
苏沐澄的心莫名提了起来，刚想说什么，门铃就响了。
“谁啊？” 她问。
“应该是岳司燕。” 林俊杰走过去开门，门刚拉开条缝，岳司燕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带着雨水的湿冷：“林老师，能借你的吹风机用一下吗？我房间的坏了。”
他目光越过林俊杰，落在苏沐澄手里的纽扣上，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在浴室，自己拿。” 林俊杰侧身让他进来，“正好，我泡了热茶，一起喝？”
岳司燕走进来的瞬间，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水晶钢琴香水瓶，又落在苏沐澄攥着纽扣的手上，喉结动了动：“不了，拿了就走，不打扰你们。”
他走进浴室的脚步声很轻，苏沐澄却觉得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上。林俊杰递给她一杯热茶，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别紧张，他不是外人。”
“我知道。” 苏沐澄捧着杯子，热气模糊了视线，“就是觉得... 有点奇怪。”
浴室里的吹风机突然响起，轰鸣声盖过了窗外的风雨。岳司燕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五年前某个雨夜 —— 苏沐澄在钢琴练习室里面，趴在钢琴上哭泣时，他站在门外，虽然还不认识她，但手里攥着张想递给她的纸巾，最终却没敢走过去。
吹风机停了的瞬间，他听见客厅里传来苏沐澄的笑声，很轻，却像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拿起吹风机走出浴室时，正看见苏沐澄把那枚纽扣别在林俊杰的西装上“这样就不会丢了。”
“多谢。” 林俊杰低头看着纽扣，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岳司燕突然开口：“我先回去了。” 他举了举手里的相机，“刚在楼下拍了几张台风的照片，明天发你看看。”
“好啊。” 苏沐澄抬头对他笑，“记得发原图。”
岳司燕 “嗯” 了一声，转身关门的瞬间，目光最后一次落在那枚别在西装上的纽扣上。门合上的刹那，他靠在走廊墙壁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胸腔里像是塞了团湿棉花，又闷又沉。
房间里，林俊杰看着苏沐澄重新拿起那支水晶钢琴香水瓶，突然说：“你知道这香水的前调是什么吗？”
“不知道。” 她拔开瓶塞，一股清冽的香气漫出来，带着点雨后青草的味道。
“是普罗旺斯的薰衣草。” 林俊杰的声音很轻，“我特意让调香师加的。”
苏沐澄的动作顿了顿，香气在鼻尖萦绕，突然想起收工那天，他指尖扫过她脸颊的触感，温柔得像场梦。
“为什么...” 她转过身，想问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话到嘴边却变成，“明天发布会，真的会有人问我们的事吗？”
“可能吧。” 林俊杰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能看清她睫毛上的小绒毛，“但我已经想好了怎么说。”
“怎么说？”
“说我喜欢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得不像开玩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窗外的雷声又响了，这次苏沐澄没再缩肩。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藏在细节里的试探，都有了答案。
“那...”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林俊杰笑起来，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我希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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