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午餐

皇甫启站在门外等了约有半个时辰，才看见之前去通报的小童快速的奔着自己跑来，但双手仍很是规矩的交叉握着，一边跑，一边喘，眼瞅着小童近在眼前，又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快到晌午了，想到自己还要去找生计，不免有些着急。

小童到了启公子眼前，顺了顺气儿，张口有些微喘，语句不是很连贯，“启、启公子，我家主人、、主人有请。”说完，很是恭顺的一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皇甫启眼看着这架势，只能跟着小童的引领。来到书房后，小童倒是很麻利的上了茶点和甜食，然后就恭顺的站立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说道，“启公子如果有吩咐可以叫我，我家主人很快就到。”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皇甫启暗自琢磨着，反正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此时也不能擅自离开，在等等吧，脖子抻的很长，抬头望向门口的路面，等着系雪之的到来。

皇甫启焦急的望着，又等了半刻钟，还是不见系雪之的身影。嘴唇有些发干，想到桌子上可能有茶水，缓缓的转回头，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水。

门口的小童眼见的看见了皇甫启的转头的小动作，考虑到皇甫启可能是想喝水，之前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只好快步走过来，又往茶杯里添些热水，此时水温正好是温的，也可以立马喝，又不凉。

皇甫启看着小童的一套动作，有些惊讶小童的察言观色，随后又想到系雪之是西商的王子，身边伺候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也就没有在多想，转头又继续望着门口，脑海里已经固定好桌面上茶杯的位置，一只手缓缓摸上桌子伸向茶杯，到底是身子虚弱，还是内力尽失，此时的一番小动作，于他而言，已是过往云烟，记忆出了偏差。

“叮~叮~，骨碌碌~”，茶杯上的茶杯盖子被一双苍白无力的手碰倒，然后茶杯在桌子上转了几圈才停下，这声音终于惊动了一直望向门口的人，转回头，看着已经洒了满桌子茶水的水杯，愣怔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了。

就在皇甫启出神的这一刻，小童已经反应过来，立马跑过来，一边擦桌子，一边点头哈腰地向皇甫启道歉，“启公子，对不起，有没有伤着您？”，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一脸的焦急和后悔，甚至让人看到了恐惧，强烈的恐惧。

皇甫启一直在看着桌面，小童的道歉也没让人回过神。

“废物！退下！”直到言辞犀利的训斥声响起，这才拉回皇甫启的思绪，甚至看到小童眼里的恐惧，皇甫启有些迷茫，这样温柔的系雪之，会令人如此恐惧吗？看着小童少年的模样，总是有些不忍，会和自己的弟弟联系在一起，有些不忍心。

“雪之，你别怪他，其实是我自己一直着急等着你来，所以就没有仔细着茶水，这才打翻了茶杯的，你不要怪在他身上。”皇甫启看着系雪之愠怒的面容，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在皇甫启眼里，系雪之是温柔的人，之前在马车上的一路照顾，他和系雪之已经很熟悉了，也由原来的‘雪之王子’改为‘雪之’，这才替这名小童解释，也是保护。

系雪之没想到皇甫启会说‘着急等着你’，原本还对小童的‘莽撞’而怒意横生，现在，他只想多看几眼这眼前站着的温柔俊美的少年的着急模样，索性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你退下吧，下次要注意些。”

小童没想到主子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要知道，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不过了，看着这样的主子，有些吃惊，但主子让自己退下，自是不敢多停留一秒，“是！”，俯身，然后快步离开。

“让你久等了，是我不好。”系雪之走近皇甫启，不想错过每一个表情，系雪之是迷恋皇甫启的温柔的，不，应该说是全部，皇甫启的全部，他都迷恋着，迷恋的不可自拔。

皇甫启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那样有些不舒服，但系雪之是救了自己和弟弟的人，算是恩人，这样想着也就好一些，也就收起了想要后退的腿，直直的站好，没有动。

“雪之，谢谢你，之前照顾我弟弟，又救我离开东秦，你做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的。”皇甫启抬头看着系雪之，本来就是要谢谢眼前这个男人的，现在确实该谢谢他，如果没有他，自己和弟弟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甚至连见面的机会也不知道有没有。

系雪之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眼睛还是望着皇甫启，赤裸裸的情义和欲望纠缠在一起，看着皇甫启的唇一开一合，不想打破这么近距离的美好。

“雪之，还有，我想出府一趟，不知道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皇甫启纠结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他不想给系雪之添麻烦，但是，他还得为以后的生活做些努力，以后他要好好照顾弟弟，不想卷入以前的恩怨，只要弟弟平安就好，其他的可以不再计较。

“出府？你要离开这里？”系雪之看着皇甫启出神，听得不是很清楚，一听皇甫启要走，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惊讶，这才住了一晚上而已，这么快就要走吗？他有些接受不了，自己都还没有好好照顾眼前的人，怎么可以让他走，让他走就是让他去吃苦，自己总是不忍心在意的人吃苦的。

“不是的，雪之，我暂时还没打算走，我只是想出府去找找生计，并不想因为我出府给你惹来麻烦。”皇甫启看着系雪之，急忙解释，他生怕给自己的恩人带来其他的麻烦，救了自己和弟弟，已经就是麻烦了，如果在多谢什么，皇甫启心里知道，这份恩情恐怕是还不清了。

系雪之听着皇甫启的解释，才知道眼前人不是想离开，但是也只是将这里当成了暂时的避风港而已，心里仍然很是失落，暗自琢磨着，到底怎样做才能把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呢？

“如果启是怕给我惹麻烦，又想要找生计的话，那就做我府上的先生吧，银两我照开不误，至于具体做什么，明天我想好了在告诉启，好不好？”系雪之在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又深知皇甫启的为难和坚持，这才想出来这么个主意。

皇甫启想着出府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能会给系雪之带来麻烦也说不定，既然系雪之府里有需要，那别人是做，自己也是做，可能自己做的更用心，这样想着，便也就答应了系雪之。

“好，但是工钱一定要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我不希望因为是我，有什么特别对待。”皇甫启知道系雪之对自己是好的，但是不想让自己欠的更多，只好这么要求。

系雪之看着皇甫启点头答应自己，心里高兴不已，想着终于可以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了，真好，眼里的笑意直达眼底，就连笑容都如沐春风，笑起来的样子像一个如获至宝的孩子，让皇甫启联想到许多年前的那个孩子。

“好，不会特殊对待的。”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甚至连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都能闻及，只是皇甫启不知道，系雪之的心跳似乎比自己的心跳还要快。

系雪之没有在走近一步，因为他深知，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像秦肃一样逼急了眼前人，结果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不是秦肃，他知道什么是温水煮青蛙，他对此娴熟的不能再娴熟了。

系雪之后退一步，给出了皇甫启足够的空间。

眼下已经过了晌午，系雪之已经错过了早膳，想着总不能错过皇甫启的午膳，“来人，备好午膳，两个人的。”

系雪之吩咐好下人备午膳，就用眼神示意皇甫启，眼里的迫切与希望，皇甫启自是看的分明，但一想到系雪之对自己真的是很好，有没有理由去拒绝，想着便点了头，表示同意一起午膳。

两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并肩齐行，走过回廊，向不远处的凉亭走过去，那是系雪之午膳最常去的地方，他从来不带任何人过去，就连贺南都没有被系雪之邀请过去那里用午膳，所以，一路走来，路过的下人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当然，皇甫启自是没有看到的，不然一定会问系雪之的。

“你平时都是在这里用午膳的吗？”皇甫启看着凉亭的周围，欣赏着这片风景，凉亭是在湖上建立，漆红的柱子透露着威严，雕刻的真龙栩栩如生，凉亭的对面是一片竹林，微风吹过，竹叶随风起舞，梭梭的声响像优美的旋律，震动人心。

“嗯，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来这里。”系雪之没有否认，看得出皇甫启很是喜欢这里。

“这里的风景真美，自从七岁以来，从未再看到过。”望着那片竹林，皇甫启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系雪之看得出，皇甫启说这句话时，眼里的伤心，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眼里转而换上的是一种释然，系雪之听到了那如羽毛飘落地面一般的叹息，如释重负一般，声音太轻，系雪之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皇甫启眼里的释然是真的，他此刻突然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眼前的这个人，是重生的皇甫启，而显然，自己就是给眼前人重生机会的人。

一排整整齐齐的侍女端着芳香四溢的菜肴向着凉亭徐徐而来，那香飘十里的菜香飘进了皇甫启的鼻子里，皇甫启闭着眼睛，脱口而出，“好香啊！”

“嗯，风景以后我陪你看，现在，启可要陪我用餐，好不好？”系雪之话里有话的说着，又让皇甫启听起来不是那么直接。

皇甫启听到这话，似乎才想起来在东秦，好像系雪之也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比这更直接，或许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值得自己真心对待，毕竟他不会像秦肃一样对自己用强的！

人往往都是会喜欢温柔的事与物，谁不想有人对自己好上加好呢？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暖了自己心的，终究才是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