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在地上拉长,扭曲,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有纯粹的、能吞噬光线的黑暗。
三阶影鬼。
影鬼无声地朝着哀乐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它贴着地面,融入了大地与草木的每一寸阴影之中,无声无息,宛若从未存在过。
白亥则找了一处隐蔽的土坡,盘腿坐下,将背后的破烂神龛轻轻放在身边。
他通过与影鬼的联系,共享着它的“视野”。
影鬼的速度极快,在阴影中穿梭几乎没有阻碍。
很快,一座村庄的轮廓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村口挂着白色的灯笼,但灯笼上却用鲜血画着一个大大的“葬”字,红白交织,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
哀乐就是从村子最深处的一座大宅院里传出来的。
影鬼没有贸然进村,而是绕着村子外围的阴影游走。
它发现了一些东西。
一些“人”正从四面八方朝着村子汇聚。
这些“人”的动作很僵硬,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脸上却挂着一模一样的、诡异的笑容。
他们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一步步,坚定地走向那座挂着血色“葬”字的村庄。
在靠近村口时,影鬼动了。
它从一个赶路人拉长的影子里猛地窜出,化作数道尖锐的黑色利刺。
噗嗤!
利刺瞬间洞穿了走在最后面的三个“人”。
没有鲜血流出。
那三个“人”的身体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三张薄薄的人皮,瘫软在地。
而他们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凝固着。
白亥通过影鬼的感知,确认了这些只是被灵异力量侵蚀的普通人,连傀儡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某种仪式的一次性耗材。
杀了几个小喽啰,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前面的“人”依旧头也不回地朝着村子走去,仿佛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影鬼再次潜入阴影,这次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村子深处那座传来哀乐的大宅院。
它沿着墙角的阴影,轻易地溜进了村子。
村里的景象更加诡异。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但门上都贴着用血写的“葬”字。
整座村庄,除了那催命的哀乐,听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影鬼很快就来到了那座大宅院的墙外。
高墙耸立,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上同样挂着两个巨大的血色“葬”字。
哀乐的声音在这里已经震耳欲聋。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灵魂,强行灌输着“喜悦”的情绪。
影鬼没有实体,这种精神层面的影响对它效果不大。
它化作一滩墨汁般的液体,顺着墙角的缝隙,轻易地渗透了进去。
院子里面,别有洞天。
院中摆满了酒席,但桌上空无一人。
正中央搭建着一个高台,台上停放着一口鲜红的棺材。
一个穿着大红色寿衣的纸人,正站在棺材前,手里拿着一把唢呐,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卖力地吹奏着。
它的身体随着乐声一晃一晃,动作滑稽又恐怖。
另一个穿着绿色寿衣的纸人,则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敲打着一面破鼓。
咚……咚咚……
就是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