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默如死，唯有雨声渐急。曹静贤忽然转身，袖中滑落半卷泛黄的舆图，摊开时露出刘咸墓周边蜿蜒的线条。
“把这些年平津侯府进出的车马记录，还有工部关于刘咸墓修缮的文书，都给我找出来。”
他指尖划过舆图上某个模糊的标记，嘴角勾起一抹阴鸷：
“告诉暗桩，若再有人往刘咸墓去，不必跟踪 —— 直接杀了，还有，既然他们敢杀陆拾，就要做好拿命来偿还，敢杀我的儿子，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陆烬领命退下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回头瞥见曹静贤正将一枚蛇蛇眉铜鱼塞进袖中，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蛰伏的巨兽，而那鬼面符的棱角，在黑暗里泛着森冷的光。
杨贞神色平静的走进诏狱，心中五内俱焚，可面上却十分平静，庄芦隐虽然被抓，但是也不禁止有人探望。
“怎么样？”
察觉到有人进来，庄芦隐睁开眼平静的问道，杨贞快步踏入牢房，厚重的铜锁 “咔嗒” 一声开启，烛火摇曳间，映照出庄芦隐所在的一隅。
此处虽为牢狱，却也铺着软垫，备有矮几，桌上还摆着半盏冷茶，相较寻常牢房，已是天壤之别。
“侯爷。”
杨贞抱拳行礼，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压抑着怒意与悲戚：
“瞿蛟…被曹静贤的人杀害了，尸体在城西乱葬岗被发现，身上伤痕累累，致命伤是心口那一刀。”
他说罢，拳头不自觉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庄芦隐原本半倚在软垫上，闻言眼皮微动，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
“ 还有呢？”
他伸手端起桌上的冷茶，轻抿一口，仿佛谈论的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杨贞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属下已联络朝中几位大人，他们答应联名上书，弹劾曹静贤擅自抓捕朝廷命官。只要陛下肯重审此案，侯爷您就有机会出去。”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
“只是… 大公子那边，属下没能见到。牢卒说曹静贤下了令，除了他的人，谁都不许探视，但听里面传出来的消息，大公子的情况…… 不太好。”
庄芦隐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转瞬又恢复如常。他将茶盏重重搁在矮几上，发出闷响：
“管好外面的事，之甫… 他若连这点罪都受不住，也不配做我庄芦隐的儿子。”
话语虽冷，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杨贞看着庄芦隐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酸涩，却也只能再次抱拳：
“属下明白，定不负侯爷所托！”
庄芦隐凝视着杨贞腰间晃动的旧玉佩，那是当年瞿蛟立功时他亲手所赠。
“让木吉营按兵不动，曹静贤眼线太多，不可轻举妄动。”
他指尖摩挲着矮几边缘的暗纹，声音压得极低：
“再派人盯着蒋家，蒋襄那蠢妇… 保不准会坏事。”
杨贞喉头滚动着应下，余光瞥见庄芦隐腕间铁链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往日威风凛凛的侯爷，此刻困在这方寸之地，却仍将局势看得透彻。
“侯爷自己…也要当心。”
他话音未落，庄芦隐已转身背对着他，摆手示意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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