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凑近蒋襄，温热的呼吸仿佛毒蛇的毒液：
“您说，当平津侯需要选个能撑起门楣的继承人时，会选牢里的废物，还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蒋襄心上，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得铁栏哗啦作响
。庄之甫虚弱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却被她下意识忽略。眼前浮现出庄之行身披战甲、意气风发的模样，与此刻蜷缩在草席上的庄之甫重叠，刺痛得她眼眶发红。
“您不信？”
曹静贤漫不经心地展开一卷文书，烛光下 “庄之行大破敌军” 的字迹刺得蒋襄睁不开眼：
“等平津侯看到二公子这般出息…”
他故意拖长尾音，将文书轻轻塞进蒋襄颤抖的手中：
“夫人不如先想想，到时候该如何保住儿子的世子之位？”
蒋襄死死攥着文书，纸张边缘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曹静贤起身整了整衣襟，语气温柔得像在哄骗孩童：
“好好想想吧，夫人。杂家等您的好消息。”
他挥袖示意侍卫开门，临走前最后瞥了眼铁栏内的庄之甫，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这把刀，已然露出了锋利的刃口。
庄芦隐出来之后才发现曹静贤对他们家可当真是不客气，这时候他的眼底浮现出森然， 立刻开始反击。
只是还没过几日，蒋襄就被放出来了，在看到蒋襄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蒋襄现在会出来，他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之所以一直没有让蒋襄出来，他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就算是蒋家也暂时没有动作。
都认为蒋襄暂时待在牢房里面是最合适的。
只是蒋襄不知道这一点，她本来还抱有希望，可是在看到侯爷微微蹙起的眉头时，她的心却狠狠的沉了下去。
蒋襄捏着袖口的力道几乎要将蜀锦绞碎，指节泛白却仍维持着侯府主母的端方仪态。
她直视庄芦隐案头堆叠的军报，声音里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
“之甫的右手废了，曹静贤说… 说他再不能握笔。”
庄芦隐握着狼毫的手一顿，墨滴在纸上洇开小片阴影。
许久过后，他垂眸吹了吹砚台，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部署军务：“他不会有事的，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一动不如一静，等过了风头，我会救他出来的。”
“什么时候？”
蒋襄上前半步，裙裾扫过金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如今在牢里生不如死！曹静贤的人日日折磨他，你明明有办法…”
“办法？”
庄芦隐突然抬眼，目光如刀削过她泛红的眼角：
“你是说你之前私自行贿的‘办法’？还是说让木吉营劫狱的‘办法’？”
狼毫重重拍在笔架上：
“蒋襄，你何时才能明白，冲动只会让侯府万劫不复。”
蒋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间涌起腥甜。她想起曹静贤递来的文书上，庄之行的名字被朱砂圈得通红，想起儿子蜷缩在草席上那只肿如馒头的手。
“我只问你…”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碎冰：
“是不是等之甫死在牢里，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爵位传给庄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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