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燕迟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太和殿中央，震得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殿内死寂了足足三息，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住。
朝臣们瞪圆了眼睛，像是没听清般茫然四顾，随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又在皇上骤然冰寒的目光中猛地噤声。
吏部尚书手里的朝笏 “啪” 地掉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着嘴，半晌才挤出一句：
“世… 世子说什么？”
户部侍郎使劲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这才确定不是在做梦，燕迟竟说瑾妃是皇上杀的？这简直比说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荒唐！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更是抚着胸口连连摇头，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们追随皇上几十年，亲眼看着他从皇子一步步走到九五之尊，虽知帝王心术深沉，却从未想过会与 “谋害妃嫔” 扯上关系，还是以这般直白的方式被当众揭穿。
“疯了… 燕世子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就不怕株连九族？”
兰璃站在殿中，清晰地看见前排几位臣子的脸色从震惊到惶恐，再到难以置信的茫然，活像一群被突如其来的冰雹砸懵的鹌鹑。
而龙椅上的皇上，脸色已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死死盯着燕迟，眼底的杀意浓得化不开，却反常地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指节在龙椅扶手上磨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你…”
皇上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沫子：
“再说一遍。”
燕迟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臣说，当年瑾妃并非晋王所杀，真正的凶手，是陛下您。”
这话一出，又有几位臣子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他们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理清这荒诞的逻辑 ，皇上杀了瑾妃，却嫁祸给晋王，再牵连沈毅，如今又借着太后和九皇子想斩草除根？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有人偷偷抬眼去看皇上，见他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心中的疑窦更深了。
“今日这朝，怕是要出大事了…”
工部尚书悄悄拉了拉同僚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
“燕世子敢说这话，定是握了什么把柄，你看皇上的样子…”
话音未落，皇上猛地一拍龙椅，震得殿内宫灯剧烈摇晃：
“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逆臣拿下！”
禁军正要冲进来，燕迟却抬起头看向皇上，眼底浮现出锐利：
“陛下何必这般动怒？若非陛下所为，陛下又何必生气？”
皇上的脸狠狠抽了抽，目光阴鸷的可怕，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他当然生气，因为那就是他做的，而且他还不敢置信为什么燕迟会知道。
“燕迟！你休要血口喷人！”
一声怒喝从群臣中炸开，一个臣子猛地出列，花白的胡须气得直抖，此刻指着燕迟的鼻子，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陛下乃九五之尊，仁德布于天下，怎会行此卑劣之事？你这逆子，竟敢当众污蔑圣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瞬间，七八位朝臣接连出列，个个面色激愤，颤巍巍地指着燕迟：
“睿王世子，你可知‘污蔑圣上’四字意味着什么？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自己疯魔也就罢了，难道要连累整个睿王府陪葬吗？”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燕迟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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