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的拇指忽然在朵兰下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绷紧的肌肤，像刀片划过绸缎，明明没用力，却让人心头发紧。他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裹着惯有的邪肆，尾音勾着点戏谑，在昏暗的地牢里撞出细碎的回响：
“同命蛊？”
他松开手，后退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朵兰，指尖慢悠悠地掸了掸锦袍下摆不存在的灰尘，眼神里的漫不经心几乎要溢出来，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锐利：
“好姑娘，你忘了一件事 ， 你想死，可你想护的人，还没到能让你安心去死的时候。”
朵兰瞳孔骤然一缩，嘴唇抿成直线，却没反驳，只死死盯着他。仿佛炸了毛的小豹子，实在是可爱极了，李沉舟的心头浮现出几分电流似的酥麻，比起可爱的波斯猫，充满野性的小豹子，才更让李沉舟喜欢。
李沉舟挑了挑眉，笑意更浓了些，那笑容落在旁人眼里定是狠绝又张扬，完全符合朵兰在传闻中听到的关于李沉舟的描述，狠心绝情，心狠手辣没有人性之类的。
他上前一步，阴影将朵兰完全笼罩，声音压得低了些，漫不经心里添了点冷硬的压迫感：
“好姑娘，我最喜欢的便是你这种重情重义的人，你既然能为陆将军英勇赴死，那也会因为陆将军，而保住我这条命对不对？”
朵兰猛地偏过头，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裹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像淬了冰的针，直戳戳地刺向李沉舟。
李沉舟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指尖摩挲着袖角的暗纹，眼神像被墨汁晕染般缓缓沉了下去。
地牢里的烛火晃了晃，将他眼底的情绪照得忽明忽暗，方才那点漫不经心的戏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凝。
他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若我说是为了陆将军的血脉呢？”
“你说什么？”
朵兰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放大，方才的怒意瞬间被错愕冲散，她死死盯着李沉舟，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玩笑的痕迹：
“不可能！陆将军一家被抄斩，连刚出生的孩子都没放过，怎么会有血脉留存？你少在这里编瞎话骗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尽管嘴上强硬，可是这个消息，还是像石子投进静水，在她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李沉舟没急着反驳，从袖中取出一卷叠得整齐的宣纸，指尖捏着纸角，缓缓在朵兰面前展开。
那是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青年人，腰间系着一块月牙形的玉佩，眉眼间的英气像极了陆将军年轻时的模样，尤其是那抿着唇的倔强神情，和陆将军一模一样。
朵兰的眼神微微颤抖，怎么可能？
“怎么会？”
她喃喃自语，咬着牙看向李沉舟，眼底带着戒备：
“你想要做什么？”
李沉舟眼眸微暗，垂眸笑了一下，将心底的失落 掩藏，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裹着烛火的暖意，却偏生淬着点凉丝丝的冷意，他指尖捏着画像边缘，轻轻往朵兰眼前送了送，让她再看清楚画中青年眉眼间那抹与陆将军如出一辙的倔强。
“做什么？”
他尾音勾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拇指故意在画像上青年的玉佩处蹭了蹭，留下一道浅淡的指印:
“自然是为了让你 ， 还有像你一样想拼命的人，多些顾忌。”
他缓缓将画像卷起来，指节分明的手握着纸筒，轻轻往掌心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安静的地牢里格外清晰。抬眼时，心中的失落早就隐藏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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