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沉舟握着茶杯的手也顿了顿，茶盏边缘的水汽沾在指腹，他抬眼看向窗外的朵兰，眼底罕见地掠过一丝错愕 ， 方才他与木一谈话时，虽未全神戒备，却也时刻留意着周遭动静，以他的武功修为，便是一只雀鸟落在窗沿也该察觉，可朵兰竟能悄无声息地待在窗外，连他都没捕捉到半分气息。
“姑、姑娘何时在那儿的？”
木一收了手，语气里还带着惊悸，目光扫过窗沿，实在想不通这姑娘是怎么藏得这般隐蔽的。
朵兰却没理木一，只盯着李沉舟，眉头皱得更紧：
“我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你说什么‘牺牲难免’，你倒会说漂亮话！合着要牺牲的不是你，你就说得轻巧？”
她顿了顿，像是才想起自己回来的缘由，又补了句:
“我的香囊丢了回来找，可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
李沉舟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那点错愕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探究。
他看向朵兰藏在窗后的肩膀，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好奇：
“你在窗外待了多久？用的什么法子，能让我都察觉不到你的气息？”
这话一出，木一也愣了， 是啊，主人的武功何等厉害，寻常江湖好手靠近三丈之内便会被察觉，朵兰一个小姑娘，竟能做到悄无声息？
朵兰被问得噎了下，随即又梗起脖子，一脸 “你管我” 的模样：
“我有我的法子，你们汉人懂什么！反正不是偷偷摸摸的手段，是你们自己感知差！”
嘴上硬气，心里却也有点小得意， 这隐匿气息的本事，是她师父教的，寻常人确实学不来，便是李沉舟这等高手，没防备也未必能察觉。
李沉舟看着她气鼓鼓却又藏不住几分得意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他站起身，朝窗边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她沾了碎叶的发髻上：
“既然回来了，便把银钗取走。只是下次想偷听 …”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若有若无的调侃：
“至少别让人抓个正着。”
“谁偷听了！”
朵兰脸一红，猛地从窗户里钻进来，快步走到厅中桌旁，抓起掉在椅子上的香囊，狠狠瞪了李沉舟一眼：
“我只是回来拿东西，才懒得听你们说些有的没的！”
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比之前快了一些，生怕李沉舟又拿着这件事做文章。
等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李沉舟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消退，木一还想要说什么，李沉舟已经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
木一欲言又止，却又只能听从主人的话， 等木一退下去了，李沉舟走到书房拿起自己写的厚厚一本书册翻开，看着上面的计划眼神微微一暗。
‘要牺牲就牺牲你自己，别人没有义务因为你的野心而牺牲！’
朵兰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让李沉舟原本就十分凝重的心，沉得越发难受。
他想要组建一个江湖势力，想要掌握整个江湖，最快的手段便是以雷霆手段让所有人臣服，如今朝堂式微，边疆将士们连军饷都不怎么发得下去了，他也是想要从江湖上攒一点钱给军队。
可是…
看着自己手中写了很久写下来的计划，他突然…心中有些动摇了，将自己的野心加诸在百姓身上，是正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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