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学堂:
老师傅小公子,你已经入学三年有余,到了现在仍不会捏毛笔,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傅云暮老师是觉得我笨么?
老师自然不是。
傅云暮既然老师觉得我聪明,会不会捏笔有什么重要的呢?
老师是,捏笔对旁人而言不重要。只不过公子是嫡子,成年后自然要承袭先人基业,立为一方殿主,掌管一方土地,还要处理相关事务。如果笔都不会拿,还谈论什么处理公文呢?
傅云暮大家都说不好么?还要写什么字?不浪费耳朵么?
老师譬如昨日坝主答应明日公子要买给公子一个玩具,到了今日突然变卦了,此时又没有白纸黑字作证,公子不哭的委屈么?
傅云暮有道理,以后我得随身携带个能录音的东西才好。
老师……
老师公子不要总是怕吃苦,还是要认真学习的好。
傅云暮认真学习哪里好?
老师公子不是喜欢去游湖么?现在如果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可以天天游湖。
傅云暮那我现在不正这样做么?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亘古不变的名言,哪怕是穿破了时空也照样灵验。
傅祥麟夜里刚回到坝上,还没坐定,就听到了儿子的“英雄事迹”,一时怒火中烧,随手抄了根鸡毛掸子就往儿子房中去了。
不用多说也知道,傅云暮遭遇了怎样的“教导”,以至于到今天也没在大着胆子表现自己的逻辑思维了。
太阳刚冲破地平线,就有脚步声靠近,云卿赶紧跪了端正,只见来人作揖,道:“十七殿,大殿主在书屋等您。”
云卿应了声,又借着水池照了照脸,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
“吱呀——”门开了,傅云卿还没来得及感叹,这书屋的门真是老了,三殿主傅云麓这张幸灾乐祸的大脸赫然出现在云卿的面前,“还不进去!老大昨晚在安澜楼见你向月亮祷告,同花草聊人生,想必我们的十七已经诚心悔过,嘿嘿,我们十七能耐呀!”他又别过脸对小厮说“再叫几个人,随我一起去藏书阁,将新书入库,重新登记下书目。”
老三叫走了小厮,看来今天左右逃不过一顿狠打。一行人走后,云卿在门外搓了搓手,才鼓足了勇气迈进去。
刚进书屋,就见六殿主傅云铎手持藤条,站在大殿主傅云城坐的身后,像极了皇家守卫铜像的死侍,虽然云卿一直不明白,一个立在广场的铜像,为什么需要一群死侍来守卫。而现在眼前这个铜像,正在书桌前旁若无人地翻书,云卿便预感这是有意要晾着她了,便自觉地在墙角的书桌前跪了下去。
这一跪就到了晌午,从太阳刚起床跪到太阳当空发呆,真是实属不易。尽管已经将近深秋,云卿额头上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淌,生怕进了眼睛,又不敢闭眼,心里烦躁成一团。
傅云城“过来”
这一声对云卿来说,像是降临的福音。起身有点猛,腿一软,膝盖就砸到了地上。
傅云城怎么?这才两个时辰你就撑不住了?昨儿跪了约六个时辰,我看你还行走自如?
傅云卿只能暗呼倒霉,一时又找不到由头。就听见头顶飘来一句“趴好”。
傅云卿……哥,我马上十三了,老师说男女授受不亲……
傅云城喔,听课这么认真?那老师有没有讲过,“过能改,归于无;倘掩饰,增一辜?”
傅云卿讲过,讲过,还讲过知错重在能改,善莫大焉。
傅云城那你能改?
傅云卿能!
傅云城你这一言挺……
傅云卿驷马难追
傅云城这不巧了嘛,今天我正好帮你改正。
云卿还没来得及张口,屁股就被冷不丁地抽了一下。紧接着是两下,三下……
到了十来下时,云卿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错哪了?”
此时如果真的如数家珍般全盘托出那就是傻:“打架不对,认错态度不对。”
傅云城下次……
傅云卿没了!没下次了。
以多年在家法的辗转经验来看,保证的话得说的果断且态度诚恳,很好效果不错,傅云城挥了挥手,傅云麓也就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