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溪三人将被困的两个步兵阵的士兵都解放出来之后,一行人走出了营地,并且跟随前两个撤退的步兵阵,重新在营地前列阵,等候亚莉安的指示。在整齐严肃的四个方阵前方,摆放着那位年轻士兵的遗体,他那依旧怒目圆睁的双眼似乎在表达着他生命最后时刻感到的惊愕与愤怒。亚莉安与奥托站在遗体的前方,此时的空地上安静得吓人。
看见地上的尸体,止溪心中顿感不妙,他连忙走上前去,试探性地问道,
止溪:“大将军,怎么回事,他是被鬣狗虐杀者袭击了吗?”
一旁的奥托听见止溪的话,略微有些气愤,他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亚莉安则是狠狠地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了十分痛苦挣扎的神情,她咬牙切齿的说,
亚莉安:“这个...叛徒...他居然就是内奸...怎么可能...可恶的兽人......可恶...”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亚莉安用细微的声音愤恨地说到。过了一小会,亚莉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悲伤的声音回答止溪,
亚莉安:“止溪大人,这个人,可能就是一直潜藏着我身边的奸细,而正是他与鬣狗虐杀者一同策划的奸计,才会让我的部下遭遇危险。刚才他可能是被奥托将军看见了什么秘密,害怕暴露,因此拔出短刀来袭击奥托将军,然而奥托将军凭借丰富的战场经验,夺过了刀反杀了他。不过奥托将军也为此身中两刀,是我用中级治疗水治好的。”
这时,止溪十分戏谑地看向了奥托,如今他手里已经有了可用来指正奥托的最管用的证据和证人。而止溪倒是想一点一点的将奥托击溃,看看他到最后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奥托觉察到了止溪的眼神,他十分不屑地看着止溪,像是在看猴子一样,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随后,似乎是向止溪挑衅一般,奥托将军一下子摆出了一副很悲伤的样子,然后一边假意抹着眼泪,一边说,
奥托:“我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士兵...杀了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我好悔恨...这会不会是误会,难道是兽人使用巫术控制了他? 神啊...”
奥托说完了之后,竟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年轻士兵遗体的旁边,并伸出双手搭在遗体的胸腹部,嘴里轻轻地念着神殿中祷告的祝词,俨然一副虔诚慈爱的模样,这让止溪心里产生了无比厌恶的感觉。紧接着,就如同止溪预料的那样,奥托忽然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蹲在了遗体边,同时双手在遗体上摸索着什么。他这反常的举动一瞬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脑海中充满着悲伤和愤怒的亚莉安略带责备地开口问到,
亚莉安:“奥托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有点.....”
然而,亚莉安的话还没说完,奥托将军忽然伸手从遗体的胸甲下掏出了那个能够号令鬣狗虐杀者的令牌,而且上面还沾着黏糊糊的鲜血,都是这位年轻士兵被割喉之后涌出的鲜血。在场的士兵无一例外全都是从温托的军事训练营经过学习之后才被选入王都守备军的,因此所有人看见奥托将军在遗体上翻找出了一块明显是属于兽人军队的物件的时候,大家都是一片哗然。
此时的止溪很想给奥托颁上一座最佳男演员的奖项,因为奥托脸上呈现出来的那种震惊、惊诧的神情,以及从悲伤过度到震惊的过程,全都是层次感丰富而且极具爆发力的演出。只见奥托一直举着那块令牌,嘴巴微微张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令牌,随后缓缓地站了起来。随后,他迈着颤抖的步伐,将令牌交到了亚莉安的手上,而后他摆出眉头紧皱的样子,站在了亚莉安的身旁。
看到这块令牌被搜出来,亚莉安心中的最后一丝疑惑被打消了。她就这么呆呆地捧着那块布满了干涸血迹的令牌出神地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常年的军旅生涯,养成了亚莉安实事求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哪怕她再怎么欣赏这位年轻的士兵,此刻的 “真相” 摆在了她的面前,她自然是不会再留情面,随即她冷静了几秒之后,说到,
亚莉安:“传我的军令,将这个...出卖国家和灵魂的叛徒,就地分尸,将头颅送回天空城,公示于北城门外,并且责令其常住在天空城的家人,三日...不...七日之内搬离天空城,此生不得再次进入王都。”
亚莉安的命令发出之后,在场的士兵都看向了亚莉安,但是却没有人行动。亚莉安此时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得清她的脸,但是她双手同时紧握到泛红的拳头出卖了她痛苦而挣扎的内心。而止溪却知道,在场唯一一个该被处死的真正的恶人反而舒舒服服地站在那里,而且没人知道他做过的事情。
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和愤怒,止溪面带微笑地走到了亚莉安的身边,他平静地说到,
止溪:“大将军,请认真地听我说,双眼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只有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去仔细求证之后再下判断,才能更好地避免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听见止溪那充满磁性的嗓音,亚莉安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性,她定了定神,先是看向了止溪,而后又顺着止溪提示性的目光看向了遗体被割开的喉咙处。这一次,似乎是因为止溪的话激发了亚莉安心中的疑虑,亚莉安在观察遗体致命伤的时候十分地细致。久经沙场的亚莉安对于各式各样武器造成的各种伤疤虽不能说了若指掌,但也是颇有研究。
果然,这一次亚莉安发现,遗体上喉咙处的刀伤是自左向右由深变浅,而且刀伤的方向是略微从下往上斜着切割的,这就和奥托描述的实际情况相悖了。首先,奥托是右撇子,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描述,这个士兵突然发难从正面捅了他两刀,随后,他挣脱之后打倒了士兵,抢过刀之后,一刀杀死了这个士兵。以这种情况来看,遗体喉咙处的伤应该是正好反过来,自右向左越来越浅,而且应该是从上往下打斜砍去的。根据亚莉安的猜想,能造成这种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名士兵是被一个右撇子从身后抹了脖子。
其次,亚莉安还发现,遗体脖子右边刀痕浅的地方,有一处像是被钝刀切割之后产生的伤口,而这更加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因为不同于其他国家或地区的武器,温托的步兵特装的短刀,在接近刀柄处的刀刃是加厚的,并越往刀锋前段刀身会变得越发薄而锋利,这样设计为的是在近身拼杀的时候,短刀能保持坚韧度,不容易在多次重复的劈砍动作中,在连接刀柄的位置断裂,并且还增加了短刀前端的锋利程度,增加了杀伤力。
也就是说,从身后袭击这个年轻士兵的人,在从左到右下刀之后,从脖子右侧将刀收回的时候,钝刀的部分,划破了年轻士兵的皮肤。这时,亚莉安才想起,事情发生之后,曾有几名士兵来汇报,是奥托主动叫走了年轻士兵,并不是那位士兵主动带走的奥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