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坐在院中,石桌上满是佳肴,可他一口菜也没有动,而是静静的斟了一杯酒。
想到天帝,他直觉讽刺不已,这慈父样子,以前他付出真情的时候求而不得,现如今,用假情假意反而换来了,真是讽刺!
他睨了一眼天帝送的杯子,直接将它在手中化成齑粉,他面色阴冷的将手中的齑粉撒开,任由它随风而逝。
邝露躲在假山后面,看着不远处的他,泪水悄然滑落。
三七好不容易连着送了好几日鬼,赶忙飞来了天界,刚跑进来就喊着,“润玉,润玉,你看我带了什么来!”
润玉听着她的声音,心中那些恨意便收敛了许多,他收了阴冷的神色,眉眼皆是笑意,看着她向他跑来。只有与她一起,他才可以不那么恨,觉得上天还是厚待了他的!
润玉拉着三七坐下,抬袖轻轻擦了擦三七额头的汗水,柔声道:“你看你,跑的这样急做什么!璇玑宫又不会跑!”
三七任由润玉帮她擦着汗水,乐呵呵地掏出一个盒子,“你打开看看!”
润玉笑着抬手打开,掏出里面的面人,看着两个手拉着手的小面人,他笑的柔和!
三七在旁边笑着道:“这是在凡间的一个铺子上捏的!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润玉笑着道:“面人很好看!做的也很像!”
三七遗憾道:“可是你的那个我觉得并不是很像,连你的五分风采都没有,我在哪里说了半天,最后弄了好久,那个人也只能捏的三分像!”
润玉看着白色的小人和青色的小人,笑出了声,“可是我觉得三七的面人做的很像,这面人的眼睛与你一样清澈明亮,水汪汪的,像是会说话一样!”
三七乐着道:“你好会说话呀!每次听你说话,我都好欢喜!”
润玉笑着道:“三七说话,我也喜欢!”
三七关切道:“你最近过得可好?天后可有为难你?”
润玉声音平淡无波,“天后被废了!”
三七惊讶道:“真的,快与我讲讲!”
之后两人便在哪儿聊着自己这些天发生的事!
邝露远远的看着润玉面上的笑意,心中虽然酸涩,但是却是欣慰的,如今也就三七仙子可让他开怀一笑了!他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
第二日
润玉刚在七政殿坐下,便见着邝露拿着一本奏报匆匆而来。
润玉接过,邝露退了下去。
他不急着看,而是拿起桌上放着的天帝刚赐的赤霄剑,拔出剑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而后,他又将剑身塞回剑鞘里。
放下宝剑后,他拿起了那封奏报,上面写道:“鸟族穗禾启奏,我鸟族生灵素以谷物花草为食,花界虽已恢复供给,然则断粮数年,以致于鸟族粮仓日益空虚,今鸟族生灵性命堪忧,遂恳请天界开仓赈济,以解鸟族燃眉之急,叩请圣裁。”
看完之后,润玉面色冷然,阖上了奏折,轻轻的抚了抚,然后使出法术,召唤火苗,将奏折焚烧殆尽。
…………
翼渺洲
此时的鸟族翼渺洲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众位鸟族德高望重的长老们议论纷纷,人人面上一片焦虑,心浮气躁之际。
穗禾缓缓而来。隐雀长老率先发难,诘问道:“三日之期已到,不知,族长可曾借到粮食?”
穗禾端坐于上座上,不紧不慢的回答:“本座已向天界禀明此事,但天界迟迟未肯借粮,怕是与隐雀长老有关吧。”
隐雀长老道:“鸟族断粮,与我何干?”
穗禾冷声道:“隐雀长老日前造访魔界,惹得天帝很不高兴!觉得是我们鸟族起了反心,若非我向天帝呈明,鸟族对天界一片忠心,天帝怕早已出兵镇压鸟族了!”
有长老上前劝道,:“族长,隐雀长老,二位莫要再争辩了。当务之急,不如早向天帝表明我们鸟族的忠心。”
隐雀冷笑道:“隐雀倒不知,与魔尊叙个旧,竟引出这般事端。若天帝当真因为此事不肯借粮,那隐雀愿意和族长一起去天帝面前将此事说清楚,尽快借粮,以解鸟族燃眉之急。”
一位长老道:“隐雀长老所言极是。现下不如族长和隐雀长老一同去趟天界,速速解决此事吧!”
穗禾问道:“那隐雀长老可有证据证明自己与魔界并未勾结?”
隐雀冷笑:“既然天界并未出兵,那便表示他们亦无证据证明我和魔界勾结。族长借不到粮食,如今,却让这黑锅让臣来背吗?”
穗禾道:“自本座继位起,便为鸟族鞠躬尽瘁,令鸟族不断壮大,如今鸟族有难,本座耗尽心神,却要因隐雀长老品行不端,导致天家与我鸟族生出嫌隙,本座倒是想问问隐雀长老,难不成鸟族的粮食竟能向魔界借来不成?”
又一长老道:“王上,当务之急,还是尽早求见天帝,澄清误会,速速借到粮才是啊!”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喝:“夜神殿下到!”
穗禾一听,放松不少,心道,夜神定是天帝派来定是助她一臂之力的。
润玉进来,鸟族众人行礼:“参见夜神殿下。”
润玉手持赤霄剑来到前面。
穗禾也忙行礼道:“大殿下。”
润玉道:“润玉今日是作为天界特使,奉天帝之命,押粮至此解鸟族饥荒之困的。”
此言一出,众人喜出望外。
穗禾忙道谢道:“多谢殿下亲自押粮,穗禾与鸟族上下感激不尽。”
润玉道:“今日前来,还有一件要事需要解决。”
穗禾问道:“不知殿下还有何事需要解决?穗禾愿倾力相助。”
润玉道:“前不久,隐雀长老私自前往魔界,与魔尊会面一事,相信大家都知晓了吧。”
穗禾看向隐雀道:“隐雀长老私自密会魔尊,暗藏祸心,夜神殿下若要惩治他,穗禾定全力配合。但鸟族对天界一向忠心,还望殿下莫要怀疑。”
润玉嗤笑一声:“穗禾族长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治隐雀长老的罪了。穗禾公主曾向天界请兵,要派天兵回翼渺洲拨乱反正,但天帝并不相信鸟族会有异心,并命我要查明原委,我今日前来就是来宣布结果的。”
润玉故意顿了一顿:“隐雀长老前往魔界,纯属私交。各位切莫因此事影响了鸟族与天界的关系。”
一位长老对着穗禾愤然道:“原来不是天帝要镇压鸟族,竟是你向陛下讨兵要对付隐雀!”
穗禾忙解释道:“穗禾那日不过是情急之下才做此提议的。”
润玉漫不经心道:“确实如此。幸而未酿成大错!不过鸟族粮仓空虚闹起饥荒,你却置之于不顾,反而在此讨伐隐雀长老,穗禾公主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穗禾有些着急道:“我何时置鸟族安危于不顾了,早在三日前,我便已经上书天庭借粮了!”
润玉淡淡道:“天庭并未收到你的奏报!”
穗禾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润玉又道:“若非昨日隐雀长老亲自上天界呈报此事,天界恐怕不知到何时才能知道此事!”
一长老突然道:“穗禾,你不配做我们鸟族的族长!”
众长老跟着道:“对,你不配做我们鸟族的族长!”
润玉道:“穗禾公主,正如诸位长老所言,你为了排除异己,打压隐雀长老,而置鸟族同胞安危于不顾,已让天帝陛下对你大失所望,天帝已下令,命我全权处理此事。不过,润玉觉得还是应该与鸟族各位长老一同商议决定。”
一位长老拱手道:“大殿下如今深得天帝陛下的信任,我等还有何疑虑,只是,不知道大殿下认为该如何决断?”
润玉道:“润玉以为,穗禾公主如今已经无心鸟族的治理。不如交由贤能之人辅佐之,代为处理族中要务。不过润玉只是个提议,最终的决定,还是要看各位长老的意思。”
穗禾气的握紧了拳头,她方才以为这大殿下是前来雪中送炭,助她与鸟族渡过难关的,没成想,他竟是与隐雀勾结,来夺她鸟族权柄的。此刻,穗禾对润玉的恨意陡然增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她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意。而隐雀却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抚着胡须,眼中俱是得意的神色。
一位长老站出来道:“此番隐雀长老向天界借粮,为鸟族立下了大功,且他一向心怀鸟族,定会为鸟族谋福,我推举他,暂代处理族中事务。”
众人纷纷附和:“我等亦推举隐雀长老,代理族中事务。”
事情尘埃落定,众人走出大殿。见穗禾站在原地发愣,隐雀冷笑着上前。
穗禾冷冷的看着他道:“隐雀,原来你不是与魔尊勾结,而是与润玉勾结。”
隐雀面露得意之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鸟族的将来,而不是如你这般,为一己私心。你放心,我会好好辅佐你,全权处理鸟族大小事务。”说完,转身而去。
隐雀亲自送润玉出了翼渺洲,“夜神殿下慢走。”
润玉转过身,回道:“隐雀长老,将来,这鸟族便就交给你了,”
隐雀笑道:“这一局,隐雀输得心服口服,既已知道夜神殿下手段,我又怎敢再有二心?”
润玉面色淡然,心底却浮起一抹冷笑:“如此便好。”说完,他大步离开。
…………
穗禾来到一个僻静的山洞里,用琉璃净火帮助正在遭受尸解天蚕反噬之痛的暗卫奇鸢。
穗禾吩咐他杀了润玉,奇鸢无法只得同意!
…………
璇玑宫
彦佑来的时候,润玉正跪在簌离画像前焚香祭拜,他走到润玉身边道:“干娘若知你如此记挂她,一定甚感欣慰。”
润玉起身,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彦佑道:“我听说,鸟族的权力皆由隐雀长老接手了。想必这一切,和大殿下脱不了干系吧。”
润玉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彦佑说道:“看来你已经开始动手了。”
润玉道:“我只不过,是想完成娘亲的心愿而已。”
彦佑看向簌离的画像:“但当初,干娘为了这个心愿,做了很多错事。”
润玉心中冷笑,不想与彦佑多说,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彦佑看向他:“我只是希望大殿下不要步她的后尘。只怕最后错的多了,忘了初心。”
润玉转身看向亡母的画像,然后朝前几步:“这条路错不得。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我已经输不起了。”
彦佑道:“可是你走这条路的时候,有没有为锦觅想过?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被你利用,也不该为你而受伤。”
润玉微微凝眸,“所以呢?这就是你要说的吗?”然后,也没有回答彦佑的质问,直接离去。
彦佑满是无奈,转过身,幽幽的看着簌离的画像。他实在不愿见到润玉这样一步一步的错下去。
穗禾带着奇鸢往璇玑宫而来,正巧被准备回栖梧宫歇息的燎原君撞见,燎原君决定跟上去查看情况,再回去禀报旭凤。